发展迅速,梁逸兴眼馋很久了,而且他创办时安,在梁逸兴看来就是为了摆脱他的掌控,走自己的路,但对于梁逸兴而言,他控制了梁叙二十年,人到中年,更不能容忍这种失控感。
一旦失败,他不但不能娶到江兰时,还将失去这些年打拼来的一切。但他还是说:“我答应。”
所以那段时间他经常忙的昼夜颠倒,甚至在江兰时本科毕业典礼的当天,他还坐在谈判桌前和Adolph谈判。
和Adolph签下合同的当天,他便去购置了水月湾那套婚房别墅,婚房的每一处装修细节,都是他和几个设计师仔细探讨对比过才定下来的,终于在他和江兰时婚礼进行的前两周装好了房子。
他怕父母会在婚后为难江兰时,所以除了必要的逢年过节,很少和江兰时一同回父母的别墅,有什么事也拦在自己这边。在宁城和江兰时吵架那次,他几乎是一听江兰时开车回了老宅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回去了,可惜还是没赶上,也不知道陈梅到底和江兰时说了些什么,江兰时不肯同他提,陈梅也只是说闲聊了会儿。至于江兰时口中的柳小姐,他三年前和江兰时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删掉了她的微信,三年都没有别的联系,他不明白江兰时为何会误会。家里的电脑上一直挂着他的微信,他的手机没有密码,只要江兰时肯翻开看看,就会发现,他列表里的女性,除了江兰时便是老师长辈,合作中遇到的女性客户,他都是让孟诚加的。
那天江兰时说要和他好好谈谈,他却因为时安的事情不得不立即赶往公司,后来江兰时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样的事,他一度以为,他们相处的那样和谐温馨,可以不离婚的,却没想到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往事涌上心头时,梁叙连打字的手都是颤抖的。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很多遍,林振铭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很谨慎地问出一句:“是出了什么事么?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有什么事,我这做哥们的一定全力以赴。”
“是兰时,她确诊胃癌晚期了,只剩下一个月不到。我记得你太太之前研究的课题和胃部肿瘤有关,想问问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即将投入临床的特效药,可以救救我们…”
这段话梁叙断断续续打了很多遍,总算是打出了没有因误触打出错别字的一版。
林振铭:“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帮你问问他们实验室的情况,或者她师兄师姐们在斯坦福、哈佛的实验室,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嗯,多谢。”
处理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冰岛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梁叙眼睛通红,却毫无睡意,外面的天空仍旧一片漆黑。他睡不着,此时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卷被打乱了的毛线团,怎么也解不开。于是梁叙就把整个房子里本就摆放地整齐的生活用品又重新整理了一遍,仿佛只要有点事情做,就能缓解他的焦虑,仿佛这些陈设只要和昨天一样,他就能永远停留在昨天还不知道江兰时病情的时候。就像他从宁城准备出发时,固执地想要带上自己亲自挑选的那些情侣款的拖鞋、浴巾、牙刷杯具一样,那些东西在水月湾的婚房里摆了很久,但他知道,江兰时从来没有碰过。
虽然他明白这是刻舟求剑。
另一边江兰时和梁叙争吵过后又陷入了枯坐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缓释止痛药中的镇定成分终于起效,生理上的倦意席卷了她,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的场景是稀碎的,反正都是梁叙。
少年时对她温柔耐心、循循善诱的梁叙;刚结婚时对她冷漠疏离的梁叙;离婚时拖延敷衍的梁叙;在冰岛对她无微不至的梁叙……就像是一个装着糖果的玻璃罐子被打碎了一样,满地都是透明的碎片,她无助地蹲在地上,永远不知道下一次捡起来的是可以划破手的玻璃碎片还是能尝到甜味的糖果。
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江兰时朝窗外看了眼,纱帘外是一片阴沉的天,只知道是白天,至于是什么时候是分辨不出来的。飘入她嗅觉中的是熟悉的饭菜香味,她并不陌生,从前在医院的时候,她闻过千万遍,甚至还让梁叙教过她。
只是她在厨艺上向来没有什么天分,那时梁叙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借着为她解围裙的动作轻轻环着她,说:“学不会便不学了,我会就可以。”如今想到这些,像是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上再次淋了水一样疼。钻心的疼。
她支起身,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几分后,打算下床梳洗,却在卧室门口看到了梁叙。
两人对视后,梁叙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她拒绝了和梁叙的交流,包括眼神交流和言语交流,转身进了洗手间。
盥洗池上方,她和梁叙的生活用品摆得很整齐,连两个漱口杯中牙刷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了在医院那段时间里的随意,和梁叙这个人一样严谨。
江兰时洗漱后,随手拿起一边的抓夹想把头发绾起来,只是轻轻一摸头发,手心里便落下了一大把。
脱发,癌细胞扩散到后期的一个显著特征。她不敢再碰自己的头发,沉默着将那把脱下来的头发丢进垃圾桶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洗手间。
第二个显著特征,则是食欲不振。
曾经闻到这样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