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错,心言,真的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楚金根,是妈妈的懦弱,纵容了他。”回到晏市,姐姐没有带他回长河镇那栋充满痛苦回忆的别墅,而是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宿舍。她小心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给了他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姜凌说,你需要专业的帮助,我们不能让过去的阴影困住一辈子。”
楚心言从姐姐口中,一次又一次听到了"姜凌”这个名字。姐姐说起她时,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和感激。是这位姜凌警官,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果断深入调查,最终撕开了楚家别墅光鲜的外表,将里面的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也是她,说服了姐姐,给了姐姐勇气去直面这一切。当姐姐试探着问他,是否愿意出面作证,指控楚金根对他的长期性虐待时,楚心言陷入了巨大的挣扎。说出那些事,无异于将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撕开,公之于众。羞耻、恐惧、还有对母亲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
姐姐没有逼他,只是握着他的手,说:“姜警官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该感到羞耻的是施暴者。你的证言非常重要,能让楚金根罪有应得,也能……让妈妈真正看清过去,或许能让她有机会重新做人。”姐姐顿了顿,声音哽咽:“而且,心言,我们需要为张磊、赵锐,还有闻默,讨回公道。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纵容。”姐姐的最后那句话,刺痛了楚心言。他想到了那张报纸上张磊阳光的笑容,想到了赵锐父母哭瞎的双眼,想到了那个素未谋面、被囚禁了三年的闻默。他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是否也成了楚金根罪恶的帮凶?几天后,他在姐姐的陪同下,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姜凌警官。她看起来很年轻,眉眼清丽,但眼神锐利而冷静,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她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流露出过分的同情或怜悯,那只会让楚心言更觉难堪。她的态度专业而平和,只是清晰地告诉他法律程序、他的权利、他的证词的意义。“楚心言同学,”她用的是“同学”这个称呼,而非“孩子"或“受害者",这让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被尊重感,“说出真相需要巨大的勇气,这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罪犯,更是为了让你自己真正摆脱他的控制,走向新生。法律会保护你,我们也会。”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像暗夜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楚心言忽然觉得,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或许真的可以说出来。不是为了展示伤痕,而是为了斩断束缚他的枷锁。
在一个安静、安全的房间里,面对做笔录的警官,楚心言第一次,艰难地、破碎地,将那些深埋心底多年的屈辱和痛苦,一点点地诉说出来。这个诉说的过程并不轻松,期间他几次窒息,呕吐,浑身发抖,冷汗浸透衣服。姐姐在外面焦急等待,姜凌警官则始终安静地陪伴在侧,偶尔递给他一材温水,眼神里是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说完最后一句,他几乎虚脱,像是打了一场耗尽全部力气的仗。但奇怪的是,胸口那块压了他多年、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做完笔录,签完字,他走出房间,看到姐姐通红的双眼和姜凌警官赞许的眼神。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他第一次没有下意识地躲回阴影里。
曾经,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只配活在暗处,可是当一切展露在阳光底下,他才恍然大悟一一凭什么作恶者在世间洋洋得意、受害者却苟在痛苦中纠结绝望?之后的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铁证如山,楚金根的狡辩在完整的证据链面前苍白无力。审判那天,楚心言没有去现场,他坐在姐姐的宿舍里,看着窗外。他知道,那个恶魔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法律的光芒,虽然迟到了多年,终究还是穿透了阴霾,照亮了罪恶的每一个角落。母亲胡水芬也被判了刑。宣判前,姐姐去见了她一面。回来后,姐姐告诉他,母亲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说她对不起他们姐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孩子,她愿意用余生赎罪。
姐姐把母亲的话转达给他时,神情复杂。楚心言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轻轻地说:“知道了。”
他对母亲的情感太复杂,恨意与怜悯交织,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的。但他知道,母亲最终选择了面对和忏悔,这或许,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案件尘埃落定后,楚心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式向公安机关申请,将名字改回“苏心言”。
在申请表上写下“苏心言"三个字时,他的手有些颤抖。这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变更,这是一种宣告,一种决绝的告别一一告别那个被强加的、充满屈辱的姓氏,告别那段被“楚”姓所标记的、不堪回首的过去。他要重新做回苏家的孩子,做回父亲苏建功和母亲胡水芬,那个记忆中还有着明亮笑容的母亲,的儿子,他姐姐苏心婉真正的弟弟。
新的身份证拿到手那天,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眶微微发热。姐姐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说:“欢迎回家,苏心言同学。“他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但内心的创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愈合。噩梦仍会不时造访,人群中的无意触碰还会让他瞬间僵硬,内心深处那份“我不干净”、“我不配"的自我否定,时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