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面具。

梁青蝉浑浑噩噩地走出家门。

她许久没有这个点独自出门，夜晚的风很冷，吹得人也逐渐清醒。再往前走几步，一眼便看见远处路灯下站着的男生。男生穿着普通高中的蓝白校服，黑发短利，五官俊秀。他个子修长清瘦，秋季的外套长裤落在身上还有些局促。

他在和人打电话。

还用着老式的有线耳机。

那边应该是个女同学，听得出他回应的声音耐心又温柔。他叫柯复，是柯绮箐的弟弟。

经常在下完晚自习后来公馆外等他姐一起回家。远远看见梁青蝉往他这走来的身影，他急着要先挂断：“那我回去再打给你，你先把作业写完吧。”

梁青蝉瘦削的身型慢慢立在他面前。

柯复不动声色地从这道孱弱身影上扫过一眼，友善问候：“梁小姐，您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吗？”

今天根本没有上什么外语课。

看来柯绮箐和她父亲没少借此由头在家干这种勾当。梁青蝉捏紧手掌心，从上而下地审视他：“结束了，她在给我做导学案，我出来买笔。”

男生讶异地问：“亲自去买？”

梁青蝉哂笑：“不是已经看见我了吗？小区里的店都关了，我不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利店。”

“那可能有点远，过两个街区外才是商业街道。"柯复没在意她阴阳怪气的语调，看了一眼她还穿着家居拖鞋，“要不我给你去买，要买什么笔？”“十只红笔。”

“好，你要不要先回去等？这儿还挺冷的。”梁青蝉摇头，坐在路边草坪一侧：“我就在这等。”柯复想了想，将自己的书包放在她裸露的小腿旁边：“那我马上回来。”两条街区说远不远，打车都会被司机嫌还没起步价高。但走路的话，也得费些时间。

怕穿着单薄的梁青蝉坐在那等太久，柯复是跑着来回的。十分钟左右，他手里已经捏着一盒红笔跑了回来。柯复身上校服外套的拉链在跑动中滑到腹前，头上出了汗，身上热气腾腾又蓬勃的少年气汹涌而至。

梁青蝉坐在路灯阴影里，抬头看向他：“多少钱？”“不用给了，这没多少。”

他逆着光，将那盒红笔递过来。梁青蝉没急着接，只是仰头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她坐着，他站着。

明明是仰视的姿态，但柯复莫名觉得自己在被她的目光轻视、打量。没等他说话，小区大门那开出一辆车，朝他们这个方向亮起车灯的同时还摁了摁喇叭。

是梁家的司机把柯绮箐送出来。

车窗降下，司机和柯绮箐看清站在那的女孩是梁青蝉之后，都面露慌张。几个人面面相觑，梁青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唯一毫不知情的柯复捡起书包，重新背上：“姐，怎么好意思又劳烦鲍叔送啊，我们坐公交吧。”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焦灼，仿佛就缺一把火点燃。“送送吧。"梁青蝉打破这里隐形的压迫和僵持，拿走他手上那盒笔，意味深长地看向柯绮箐，“柯老师辛苦了。”

柯绮箐视线闪躲，勾低脑袋，磕巴地说了句：“谢、谢谢。”大大

柯复对梁青蝉的印象不深刻。

只知道那是位个性有些奇怪的千金大小姐。柯绮箐任职她的家庭教师以来，两年内，他只依稀见过她真面目不到10次，而且几乎每次都是远远地看见她一眼。因为守分寸，他极少进到梁家宅子的内部。但那晚帮梁青蝉买过那十只红笔后，这位大小姐出门"偶遇”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们关系依旧生疏。

也注定熟络不到哪儿去。

柯复知道她是姐姐的雇主，自然会对她保持尊敬和距离。一切的平静直到那天晚上被打破。

梁父为梁青蝉在家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前厅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家里孩子的生日宴对于从成年人来说，只是换了个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梁青蝉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却迟迟没有下楼。她躺在浴缸里，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

没多久，卧室门口的室内对讲机响起。柯复是和家里佣人一样，从后门进来的，压根不知道前厅在举办宴会。

他站在卧房门外，接通室内对讲系统：“梁小姐，你要的书，我给你拿过来了。”

浴缸旁边的扩音器里传出男生小心翼翼的声音。梁青蝉回道：“你推门，拿进来。”

在进到这间卧室之前，柯复从没想过会看见少女不着寸缕地走出卧房。他下意识道歉，低头要转身离开。

“站着，别动。”

梁青蝉不紧不慢地发号施令，从衣柜里拿出条浴衣穿上。走到男生背后，她看着他耳根通红，甚至红到脖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柯复大脑一片空白，攥着衣角的手指在不知所措地抖，“你不应该喊我进来。”

“哦。”

梁青蝉戏谑地笑了声，抬手去摸他红透的耳朵。但柯复在被她触碰的下一秒就往旁边躲，他还循规蹈矩地闭着眼：“你干什么？”

“想让你脱光了，从这走出去。”

柯复讷讷地继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你--其实我没有看清，我及时转过身了。”

“我不想听这些。“梁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