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我可以，但你也要一起陪我在这。元盈紧紧抱着她亲了又亲，保证最多三日就回来。

元鹿根本不管几日，她目光巡视，好像在看还有什么东西能被毁掉，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曹平身上。

她一指：“我要他留下来陪我。”

元盈自然答应。他转脸说了几个元鹿没听过的名字，让曹平将手中的事都交给另外几人，专心留下来陪元鹿即可。

这个“陪”，自然是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元鹿觉得，曹平是代替元盈站在这里的，元盈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必须做到。

她先提了些吃这个吃那个的要求，曹平自然在宅子内为她找来。然后元鹿看都不看，光着脚站在地上：

“我要吃一品坊的赤豆酥。”

“主君吩咐了不可出府。”

“你笨呀！叫人去买不就得了。“她声音不高兴起来，走到曹平身边，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半点没收力，一阵钻痛。

“烦死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走好吧。“元鹿直直往前走，直至被曹平拦住。元鹿看他的目光，那叫一个嫌恶，反正就是眼中钉，掌中刺，靴底泥。一点看不出又是调戏他，又是笑盈盈说他好看时候的模栏曹平对上那目光，不知为何心底被扎了一下似的。他移开视线，依旧恭谨：“主君有令……

元鹿冷不丁地，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上头还镶嵌着珊瑚珠玉，宝石在室内晃出闪得眼睛疼的光。

冰冷的刀尖抵在了曹平的嘴唇上，一道血线，一线艳红渗出，流下。曹平闭嘴了。

刀尖继续向下，割开了衣领、胸襟，直至跳动的心心脏。“什么令我不想听，我就要吃一品坊的赤豆酥。不然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

她像个孩子似的把匕首当做玩具来划，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对曹平动刀，元鹿当然做得出来这种事。她对元盈还做过更过分的，写字、刻字、穿孔…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曹平就撞见过元盈脸上的巴掌印，脖子上的掐痕。

她都敢骑在陛下身上了，无法无天，毁规灭矩。元鹿眼里没有王法，她就是王法。

元鹿开始转刀，敲敲曹平的胸口：

“你心跳得好快。”

曹平忽然开口：“卑下叫人去买。”

和别的比起来，元鹿的完好安康最重要。若是她被刀伤到了一点，元盈回来不止发怒那么简单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元鹿要求被满足，却依旧脸色没变好一点，恨恨道，“我讨厌你！”

曹平不说话。元鹿愤愤，把匕首朝曹平的方向扔了过去。扔得乱七八糟，划过了曹平的衣袖，然后她“嘶"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曹平就上前半跪着捧起了她的手，看到上面一道不浅的血痕的时候，立刻皱眉：“女郎！”

他转头高声唤道：“传医官来！"然后扯下衣袖为元鹿紧紧扎住伤口止血。“你喊什么喊一一疼！"元鹿等他转过头之后立刻呛声。曹平抬头看了一眼元鹿，胸膛起伏了一下，放轻了包扎的动作道：“卑下没有……

“你敢说你刚刚没高声？”

“卑下在喊医官。”

“那你之前呢？”

曹平扎好了她的手掌，抬首向元鹿，那一眼里有太多无可奈何。他此时此刻应该能明白元盈的感受，对于元鹿，生气是没用的，她有太多理由能拿捏你。你怀柔会被她顺杆子爬，你板了一点脸就会被她更冷漠以待，看谁先受不住。对于这样的妹妹，只能当祖宗供着，顺着。没看到元盈上辈子矫情了，拿乔了，最后下场惨烈成什么样了。

但曹平此时急得很，有一股火在心口烧，没工夫细细体会。又有被冤枉的冤屈，又有被她闹得不顺心的不耐，还有莫名其妙的恼气。她再怎么闹，拿自己出气也是理所应当，怎么能伤到她自己的身体？这么任性到底是谁惯的？

他没有元盈那样丰富的对付元鹿的经验，没有元盈与妹妹培养出的默契，也没像元盈那样爱到发狂的没脸没皮，曹平只能让自己解释，语气稍微生硬了些“………卑下是担忧女郎。”

这让元鹿看见了什么稀罕事情似的：“你还会担忧我呢？我以为你是元盈的狗，只会听他的话气我呢。”

这话有点侮辱了。曹平站起身，转身离开。元鹿在他身后高声道：“担心我？还是担心你主子回来罚你？”

曹平转身回来，原来是从地上捡起了那把被元鹿扔远的匕首。他又跪在元鹿面前，把匕首放在她手里，直视着元鹿的眼睛，平声道：“女郎若是讨厌卑下，大可直接对卑下出气，卑下绝无怨言。”元鹿哼笑了声，把匕首当螂扔在地上。曹平又捡回来，元鹿又扔。曹平又捡。

再怎么样都能看出来了。元鹿惊奇：“你生气了？”曹平只抿着染上血渍的唇，垂着眼：“卑下不敢。”苍白的脸上唇色被染得鲜妍，鼻尖到下颌的弧度流畅瘦削，睫毛两扇浅浅阴影，淡极更艳。

“你就是害怕元盈回来罚你。喊。”

曹平是真的被她气到。她完全抓不到重点，自说自话。他收紧了指尖，终是泄力，将匕首用丝缎卷起收好。转过脸去：“不劳女郎费心，我自会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