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记住,今晚任何人问你的名字都不要开口。在这里我是你的属下,我只会对你点头。”
说罢,她摸了一下柳树的树瘤,那墓碑竞轰然倒塌,两个矮矮的小童从地底钻了出来。还没等说话,阿金就用一种从未听过的清脆声音傲慢道:“我家主人到了,还不快开门?“说着拿出了一块木牌。小童惊讶地互相看看,恭敬垂头,让开身子一一这才能看见,原来在他们身后,竟是一个长长地道的入口。阿金没回头,率先向前走去。
在漆黑的地道里没走几步,阿金忽然停下,又道:“我家主人行不离轿,贵足不沾贱地,这路不好走,请个轿来。”小童尖尖的声音想要拒绝:“客人,我们这里并没有这规矩一-”阿金依旧用那种全然陌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声音,比小童更刻薄道:“规矩是什么?什么规矩比我家主人更大?”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小童忽地噤声,缩了缩肩膀。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子,鞠了个躬,匆匆跑走了。片刻后,四点幽火逐渐靠近,竞真的被他们唤来了一顶轿子。
阿金挡在元鹿面前,不动:
“太小了,我家主人只坐八抬的。”
诶?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元鹿看了一眼阿金,还没说话,就感受到小童敬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们似乎对元鹿的挑剔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非常为难。可在阿金的坚持和某种他们不得不遵守的压力之下,终于还是妥协了。于是元鹿又上了一顶新的八抬大轿。
元鹿:这世界就是,只要你够刺头就会过得很爽,是这样吗?1她能看出来,阿金和小童似乎都在促成这样一个事实:她们维护、敬畏、惧怕的,并不是阿金本人,而是“聂元鹿”。但这个"聂元鹿”也不是聂元鹿,而是阿金让人以为的某个人。有意思。
是谁呢?
这人一定是个身份极为尊贵、个性又极为古怪、对待外人又很不宽和的人。而阿金要带她来的地方,亦是此人会来的地方。漫长的漆黑隧道也变成了轿子里沉思的时光,待丝缎软绸的轿外忽然透出光亮的时候,元鹿只感到晃动的轿子一停,来到一个非常吵闹而宽敞的所在。可当轿子落地时,满厅的嘈杂喧闹忽然一静,接着是像浪潮一样的窃窃私语议论声,夹杂着“怎么会是她……“…主”“金银使……”等若有若无的字眼,等元鹿细细听取,又含混不见。
她掀开轿帘。
走出去之前,元鹿依阿金所言扣上了白色面具。眼前豁然开朗,元鹿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座地下赌坊!数座牌桌依次码开,高矮胖瘦不一身影簇拥在一张张桌前。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皆戴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
在元鹿下轿后,看似整座辉煌的厅堂又恢复了秩序,但她能感受到,许多道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在投向自己。
不过这也很难说不正常。因为环顾四周,这座厅堂竞然看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入口,想必都是从密道进出的。因为是地下所在,密道想来也不会修得太张扬,而就在厅堂下方,竟然堂而皇之地停着一座偌大的、八人抬的黄金轿。看来只有元鹿是这么进来的。
今夜在这里的"聂元鹿"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尊贵?元鹿的目光转到阿金面上,可同样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女只微微点头,便垂下目光不言不语,恭谨地站在她身后,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在等待着她发话。
元鹿再往前一步,使者朝她伸出手,那座牌桌上正在开局。“我有多少筹码?”
“这游戏是什么规则?”
“我会输掉什么?”
此刻元鹿能问很多问题,也该问很多问题。可阿金不说话,侍者也不说话,牌桌上的其他人虽注目自己的筹码,也在暗中打量着元鹿。乃至于整座大厅的人,都是如此。
元鹿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们都在等自己发话。
当没有人来告诉她不能做什么的时候,代表着她什么都能做。在这里,“聂元鹿"的权柄比想象中还要大!“阿金”到底是谁?她想要做什么?
一切都沉在莫大的疑惑中,和这座神秘而华丽的辉煌赌坊、猝不及防的富贵权势一样,构成了涌动着的诱惑。
这是一场危险的、未知的游戏入口。
阿金、侍者、厅中的其他面具人……无数目光无声注视着聂元鹿。阿金意味不明地笑着,等待她的举动。
一一但开一局游戏恰好是玩家最擅长的东西。元鹿试着伸出手,果然侍者朝她递出了满满一盘筹码一一然后她毫无顾忌地玩了个爽。
哇,谁懂啊,开挂的运气游戏有多爽。赢了的是你的,输了的是别人的,完全不用在乎赔率和押注,无脑地开开开就行,惊险的一瞬间之后,只用享受获胜的快乐,不用背负输掉的后果。
一旦输了,她的筹码就会被立刻补上,无穷无尽。而赌局的魅力在于,几息之间的翻覆,决定的可能就是无法支付的代价。或是昂贵的金银、价值连城的武功、乃至于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条赌徒疯犯的性命一一
用什么来换什么,这就是赌桌的规则。
而元鹿玩的就是开挂作弊版,光明正大地当上帝,俯视着所有人在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