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不好使吧?
黎迎冻得实在受不了,脑袋探过去,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碰了下闻煦的肩膀。
闻煦偏头,墨镜反射路边的车灯,在昏暗的车厢里划出两道冷光。
黎迎湿漉漉的杏眼在昏暗车厢里泛着琥珀光,她斟酌问道:“您...听得见吗?”
黎迎又凑近了些,闻煦这下看清了她的瞳孔,呈浅褐色的放射状,最外圈镶着深棕色的边,像戴了美瞳,无辜又漂亮。
同时间,黎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男人暴露在外的下半张脸。
墨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压出两道浅浅的阴影,与他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鼻型堪称完美,鼻梁高而直,鼻尖有一点圆润。上唇很薄,唇峰分明,下唇略微饱满,浅色的唇珠和略微上翘的鼻尖在他凌厉的面容上种下了一颗稚气的种子,即使不笑,也带着几分无辜的孩子气。
黎迎耳尖发烫,她想起大学教授说过的话:“最完美的唇,是上唇如弓,下唇饱满,唇角自然上扬,不说话时也像噙着三分笑意。是让人看着就想亲吻的唇。”
“最完美的鼻型,是鼻梁高而直,鼻尖微翘,侧面看时,山根到鼻尖的线条要像远山的轮廓。”
教授说的“完美”,原来是有具象的。
如果说闻暮的脸是精心调配的和谐,眉眼鼻唇各安其位,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幅工整的工笔画。
那么眼前这人除了眼睛,五官单独拎出来,每一处都好看得过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黎迎的错觉,司机的下半张脸越看越像闻暮。
果然,闻暮就是帅哥的代名词。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肆虐减轻。
黎迎回过神,看到司机骨节分明的手从控制面板收回。
“原来不是没听见...”她默默吐槽,“是反射太长。”
“谢——”黎迎还没说完,就听见司机冷淡开口:“下车。”
“啊?”黎迎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
闻煦的指节抵在方向盘上,青筋在皮肤下狰狞突起。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把钝刀在脑壳里来回磨。
今晚的聚会足够让他心烦意乱,家族施压让他联姻,现在又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上错车”的女人。
更何况,黎迎出现在他面前的巧合次数太多,简直是在他暴戾的情绪上浇油。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助理的消息跳出:「闻总,查到有人在查您瑞士的账户,手法很专业,不像普通商业调查。另外,陆氏那边放出消息,说您上季度的并购案有问题,已经开始接触我们的合作方。」
「另外,确认林氏正在接触我们海外项目的核心团队。他们似乎对我们的技术参数了如指掌。」
闻煦收回视线,放下手机,指节轻敲方向盘,锐利的眼神藏于墨镜后,从后视镜里审视黎迎。
黎迎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长发微卷,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可越是无害,越值得怀疑。
“系好安全带。”闻煦突然改变了主意,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车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黎迎始料未及,整个人重重撞进真皮座椅的凹陷里,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安全带,指节泛出青白。
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盛满了惊惶与无措。
很少有人知道,闻煦是个眼睛控。
这个隐秘的偏好,连他身边最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
他喜欢干净、无辜的眼睛,黑白分明,不掺杂质,从未被世俗的尔虞我诈污染过。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在商业世家长大,见惯了虚伪的笑容、算计的眼神,所以对这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目光,反而有种近乎执着的欣赏。
闻煦在看到黎迎的眼睛之后,胃里暴戾的火焰莫名变了质,一路向上,烧得他喉咙发紧。
既然有人上赶着要当他的解闷玩意儿,他倒是想看看黎迎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黎迎不知道闻煦的想法,一颗心七上八下,这司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急刹猛转的,开的是车还是过山车?得亏她不晕车,不然高低都得吐在这。
要放在以前,她早就一巴掌拍在座椅上,气势汹汹地甩出一句“什么态度,什么技术,信不信我给你差评”之类霸气侧漏的话。可现在,她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怒意咽了回去。
有一次,黎迎点外卖,外面春风和煦,阳光不烈,但外卖迟迟不送达。
黎迎饿得前胸贴后背,超时十分钟后,她打通外卖员的电话,语气不善:你们送外卖的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外卖送到时,她看见外卖员是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汗湿的制服黏在后背上,诚恳地向她表达歉意,“对不起啊姑娘。”
那一天,黎迎的心碎了,那一刻的愧疚延续至今。
所以尽管眼前的司机耳朵不太好使,反射弧太长,说话没礼貌,开车像在玩命,但何苦为难打工人。
更何况黎迎还有事相求。
不过说实在的,这车绝对是她坐过最舒服的车座,每一个角度都恰到好处地支撑着她的身体曲线,既不会太软让人陷进去,也不会太硬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