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身体被柔软的靠垫包围,也没有让少女的心情变好。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骑士妥帖地将行李放置在门口的架子上后,便恭敬地在一旁站定。
“……”
艾德琳扶着额头,方才的怒火消去之后,如今便是一阵疲惫感袭来。
从前她的作息从未如这般不规律过,更何况再好的交通条件也挡不住这一路颠簸。短暂的亢奋过去,少女的意识难免有些昏沉。
但是事情不做完,她是不能休息的。
就当是倒时差好了——虽说圣杯战争只在夜间举行,根本用不着倒时差。
于是艾德琳揉着太阳穴,眸色沉沉,
“Lancer。”
“是,吾之主君。”
听到了召唤,迪卢木多先是向前两步,接着单膝跪下,头颅朝着少女的方向低下——这是一个完美的骑士礼。
“请问您有何吩咐?”
仿佛是从未有过车上那不愉快的交谈一般,迪卢木多的态度依然是恭敬得无可指摘。
艾德琳抬起右手,手腕微转,朝着Lancer摊开掌心,
“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交给我。”
“是。”
这是个有些意味不明的暧.昧要求。但既然少女没有给出说明,骑士也就无从追问缘由。
在少女冷淡的注视下,面容美貌的骑士扯开了领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从那之中将项链摘下。随后,他动作轻缓地以双手的尊敬,将这条泛着银光的首饰捧给了她。
少女皱着眉,手指摩挲着项链的末端——这是一条白银质地的铭牌,尚且带着面前骑士的体温。
她不喜欢跟人接触,连带着也抗拒这其上莫名散发的蜂蜜香气。可若是需要触媒的话,这项链可谓是最好的媒介了。
“——现在把这间屋子内的家具都清出去,我要有个地方施展魔术。”
“直接搬到外面吗?”
“从窗户外扔出去也行,剁成碎块也行,随便你。”
“——在下明白了。”
凯锐酒店的隔音相当不错,顶楼瞬间爆发的惊天动静,传到下层就只变成了几声沉重的闷响。
短短一分钟内,包括床,柜子,茶几,地毯……房间内仿佛经过了风暴一般,瞬间褪为一间空空荡荡的毛坯房。
坐在房间内仅剩的椅子上,艾德琳终于露出今日唯一一个满意的轻笑,
“效率不错。”
“感谢您的称赞,吾主。”
眼看着少女起身,Lancer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询问道,
“是否需要我去为您搜集材料?”
不管是魔术工坊还是布置阵法,魔术师都需要依靠相应的介质,然而按照他的印象,少女的行李箱内似乎并没有准备与之相关的物件。
艾德琳扬了扬手,
“无需,必要的材料已经在这里了。”
她说着,自骑士身旁越过,走出门外。拉来了摆放在宽敞走廊的冰柜,从其内抽出冰桶里的海马刀。
还带着冰冷低温的刀刃按照她的心意弹出,闪烁的冷光随之反射进少女的瞳孔内。
“Fevor,mei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与低沉的呢喃声同时响起的,是刀锋没入血肉的沉闷声响。
最开始的瞬间,少女动脉内的血液喷涌而出,却在下一秒又如同收到某种指引般地,化为柔缓的猩红水流。
腥甜的液体即便顺着重力落在地上,却也并未肆意流淌,反而如有自我意识般地交织转折,逐渐展开为奇妙的图纹。
这场景不可谓不诡异,少女的皮肤本就苍白,随着血液的流失,其面上更是附上了惨淡之色——再连带上那双空洞的眸子,简直犹如诅咒魔女一般。
“……”
Lancer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做些什么。
“呼……咳咳……”
习惯是一回事,但眩晕和耳鸣一同袭来又是一回事。艾德琳只觉得有人在拿铁锤猛敲自己的头,震得她视线都有了几分模糊。
但既然魔术已经开始,自然是不可能停下。
眼看阵法完成,艾德琳心念一动,血液中充沛的魔力随之凝聚,在阵法中央结晶为一朵不详的血色花苞。
周围的纹路化为其根脉,像是一条条交错的血管般缓缓蠕动着,随后,竟是从外侧开始黯淡下去——与之相反的,位于中央的花苞则越来越亮,终于像是将阵内的魔力都榨干了一般,花瓣自内绽开,就像是自然界每一株天然的花朵那样,安静盛放。
“痛死了。”
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了。即便是早已预料到现在的情况,艾德琳也不由得低声抱怨了句。
如今她浑身的魔术回路都被激活——从大源内汲取的魔力和体内积攒的魔力已不足以支撑维持阵法。为了不使魔力枯竭,魔术回路自动运转,开始从作为魔术师的少女体内榨取生命力,将其转化为魔力,源源不断地为花朵输送养分。
这不可谓不是相当惊人的魔力输出量——说不定即便是将整栋大厦都转为魔术工坊,消耗也相差无几。
——消耗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