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气,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回,他能看见那个死瘸子出现在她身边。
把她拖到楼梯口欺负。
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在又一次撞见死瘸子把她拖进楼道,用烟头去烫她胸口的时候,他脑子里疯狂的酝酿起要杀了死瘸子的计划。
但他的计划没来得及施行,她找来了。
酒店房间,他再次见到了她。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漂亮的眼眸看过他一眼后,便扑进了他怀里,细手臂紧紧抱住了他腰背。
她都知道,他这一年来找她的事,她都知道。她也知道,他再一次撞见了瘸子欺辱她的场面。她甚至看出了他对死瘸子动的杀心。
终于,为了打消他生出的念头,她没有再在他面前掩藏,把这几年她心里藏着的,压抑的所有都告诉了他。
她说,办酒那天,他跑到房间,问她要不要和他离开,她想的。但是她走不了,那天她穿的裙子,他看不到,看不到她的脚被一条锁链绑着。
就算他想办法打开了锁链,她们也逃不了。她受伤了,她的脚在跳墙的时候就伤了,被常军带来常家村的第一晚,她再次试图逃跑,又一次受了伤。
还不止是受伤的问题,整个常家村姓常的占大半,常军家在这边的话语权还重,他们根本出不了村。
他把常军打伤,她也不是不想为他出庭作证,是她出不了庭,没办法出庭,她进医院了。
被常军一脚踹下楼,摔得当场昏迷,等她醒来,已经过了替他出庭的时间。她告诉他,很快了,她很快就能解脱了。
当初她和常军他姐签了一张欠条,换来她的自由,那张欠条的钱,她已经攒够了,她也找好了律师,打算和常军打离婚官司,这几年他对她的暴力,羞辱,她都留了证据。
她说,她收集了很多证据,朱凤美害人的证据,常家一家子犯法行贿的证据。
这一次,她一定能离婚成功。
她为这一天准备了整整三年,只为了能堂堂正正离开,而不是成为一个通缉犯,诈骗犯四处流亡。
他没想到她这几年做了这么多事,她比他想象的勇敢坚韧得多。他控制不住为她着迷,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手指碰触了她脸颊,回答她说,好,他等她。
这一回,她虽然没有明确回应他,却也没再拒绝他。她默许了。
之后两个月,他一有空就回去。
和她一起待在酒店房间,哪怕什么也不做,哪怕他们根本没办法多相处,只是看看彼此,都很满足。
他满心欢喜的以为,他很快能等到她了。
却没想到,那两个月近乎蜜糖的相处,是他们最后的两个月。她死了。
被常军活活打死了。
他再一次回去,只看到了满头是血,浑身冰冷青白的她。他抱着她,那么用力的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唇角,她却再也回应不了他了。
她死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活,没有她,他早厌烦透了这个世界。把朱凤美常家一家子老老小小全部送进去以后,他卧上了他爸当年躺过的铁轨轨道,任由行驶来的火车碾过他的身体。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脑海里闪过她望向他的那双眼,从小时候到长大,永远倒映着他的身影。
那个梦,实在太痛了,也太过清晰,清晰到第二天工人上门来催发工钱,他意识到那不止是一个梦。
就算只是个梦,他也赌不起,冒不起一丝险。所以,这一回,他没有把钱拿出来发工人工资,把事情丢给林显善后以后,他拿着林显给他的大哥大,踏上了回去的火车。他记得,那个梦里,顾良才话里话外都是他只是个穷打工的,他赚的那点工钱,给不了他女儿幸福,就算他提前给他们三千块,他们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让他早点出去,不要再打扰了他女儿幸福。顾良才那会儿的话是为了激他离开,不要再跑去常家,不要再给他顾家添麻烦。
他却知道,如果他继续以一个穷打工的身份回去,他依然救不了她。顾家的问题不是三千块能解决,常军手里的钱,足够他们心动一次又一次,除非这个时候有个更有钱,更好的选择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然两口子依然会为了钱把女儿敲碎了骨头论斤卖。
都是一群害死她的人,哪怕这回什么都没发生,他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从回村那一刻就开始在准备,用一支大哥大,和模棱两可的话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有钱人的身份。
这个身份,随着他给家里买大彩电,给以前帮过他的一些孟家人送礼变得可信度越来越高。
在顾家出事以后,他再上门主动借钱。
一步一步,他都算好了,包括怎么替她解难,怎么收拾朱凤美常军。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是她。
他没有想到她这次跑出来没有上张家,而是来找了他,还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提那个梦。
就算是这辈子,他在外面所有的努力,也都是为了她。火车站他走的那天,他看到了,看到了她追着火车一边跑一边哭。从那一刻,他就对她放不下了。
他想娶她,想和她过一辈子,比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