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商议对策。
“我也只能与阁下商议了,因为我族的其他权贵,不是莫名其妙地死去,就是被莫名其妙地架空。”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傀儡王对篡位者说得非常直白。
把渊盖苏文气得嘴角直抽抽,猛地一拍桌案,拍得掷地有声:
“来人!把这妖言惑众的疯子拖下去砍了!”
他的怒吼在偌大的宫室里回荡,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宝藏王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充满了物伤己类的感怀。
大家都是无权无势的傀儡,所以他才敢把话说开了,不怕惹对方生气。
“妈的,那群卫兵从一大早就不听我的话,迟早也要砍了……”渊盖苏文恼怒地嘟哝着,一屁股坐回了席位上。
“摄政阁下。”高藏压低了声音,双眼直视着对方:
“您有多久没有离开安鹤宫,在自己的国家走一走、看一看了?”
…………
高句丽摄政和国王同乘一车,离开安鹤宫,行驶在平壤的街道上。
时值隆冬,平壤城里白雪皑皑,但是百姓的生活依然热火朝天。
渊盖苏文眯着醉眼,努力聚焦,透过车窗吃力地打量着街景。
打量了一会儿,不禁对宝藏王勃然大怒:
“你这狗崽子,敢骗我?
“街上明明人丁兴旺,繁荣得很,和我宰相告诉我的一模一样!比你那蠢哥哥的治下强多了!”
高藏叹了口气:
“现在的高句丽确实比过去富庶得多,但这是在辽东节度使李明治理下的富庶,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不属于我们的园,再美丽又有何意义?”
渊盖苏文有些难以理解宝藏王的比喻,半懂不懂地皱起了眉头。
高藏指了指街角:
“看,那上面写着什么?”
渊盖苏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街角处摆了一个摊子,周围聚满了年轻男子。
“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不去种田,在这儿偷懒呢!”
渊盖苏文愤懑地自言自语着,再一细看,这才看见了那摊子的招牌上写着几个汉字:
赤巾军征兵点。
赤巾军,赤巾军……
这个过去还是高句丽人碰都不能碰的话题,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平壤街头了。
“狗崽子!辽东叫子要饭要到平壤来了!”
渊盖苏文醉意未消,暴躁地怒骂一句。
“停车!我要下车!”
他不听高藏的劝阻,蛮横地下车,一头冲向征兵点。
“哎阁下……”
高藏猝不及防,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渊盖苏文居然这么莽。
眼看那厮就要惹出天大的麻烦,当了一年多傀儡所培养出的危机本能,让他果断命令车夫:
“快走!记住,今天的事保密,我进宫见渊盖苏文一事,你千万不可与外人说起!”
跳船、割席、划清界线,一气呵成。
就算没有我说,你俩的一举一动也早就在赤巾军的监视下了……车夫腹诽一句,随口应了一句:
“是。”
便驾车带着宝藏王逃离了现场。
另边厢,渊盖苏文闯进了拥挤的征兵现场,推搡着踊跃报名的年轻人。
“吃里扒外的狗崽子,不去种田交税,你们替辽东佬当兵卖什么命?”
热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疑惑地看着这个发酒疯的酒鬼。
看着看着,几人好像认出了酒鬼的身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渊盖苏文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打量的眼神,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地叫嚣着:
“你们这些叛匪是造反!里通外国,是背叛高句丽!
“你们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看我派战车,把你们一个个都送上天!”
人群中,有人高喊:
“他就是渊盖苏文!”
“谁?谁敢直言我的名讳!”
渊盖苏文大怒。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就像在看路边一条死狗。
此情此景,终于让他觉察了一丝不妙:
“你们……想干什么?
“我是摄政,是这个王国的第一人,将来要做高句丽皇帝的!
“停!你们这些贱民不许靠近我!不许触碰我!不许……”
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你……你怎么打我?”
渊盖苏文捂着肿胀的脸颊,不敢嚣张了,委屈得像个小娘们儿。
打人者闷声道:
“你让我的家人都饿死了!”
“我?我……我都不认识你,怎么饿死你家人……”
他苍白无力地辩解着。
但是根本没人听他的,愤怒的人群痛揍独夫民贼,拳头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体各处。
渊盖苏文发出一声哀嚎,很快消逝在人群的怒吼声中。
黑红的鲜血慢慢浸润了洁白的雪地。
…………
国内城,岩里寺。
房玄龄照旧坐在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