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客套一句:“老将军何出此言,我让尚药局的御医为您治病……”
“咳咳咳!不必不必。”李靖剧烈咳嗽起来:
“不敢烦劳殿下,老夫也是到寿了,不敢逆天而行。”
双方继续客套几句,李明直入主题:
“将军与长安令李乾佑之间,关系甚笃啊。”
果然,李明殿下是要动李乾佑了……李靖对此早有预感。
他早就想干掉李乾佑了。
但是,碍于那厮手握自己的软肋,万一死了,会让子弟家人公之于众,硬生生把李靖绑上了自己的贼船,一损俱损。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哦保着他。
“是,乾佑是老夫……最心爱的堂弟。”李靖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漏出这句违心之言。
李明看着李靖不甘的眼神,直言道:
“我怀疑李乾佑意图谋反弑君。”
“哦。”
李靖丝滑地改口道:
“只是那厮并不领情,从不主动看望老夫,兄弟感情早已淡泊,他的近况我一无所知。”
李乾佑有没有真谋反,李靖并不知道。
但既然监国殿下都不惜搬出这顶大帽子要将他置于死地,那李靖也完全没有理由拦着。
只是,随着李乾佑人头落地,李靖的黑历史也要上天了。
所幸萧道光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没辙,尽快假死离开长安吧。
“哦,那就好。”李明点点头。
既然要动人家的堂弟,出于对长者的尊重,李明还得要亲自来打声招呼的。
在确认李卫公本人巴不得李乾佑死后,他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两人再寒暄一阵,李明便离开了。
“老夫病躯,不便送客,请殿下海涵。”
李靖假意要起,被李明劝下。
“不必不必,老将军请保重身体。”
在家仆的陪伴下,李明离开了国公府。
李靖立刻从床铺里蹦出来,招呼道:
“出尘,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李乾祐这颗雷终于要爆了。
还好,拖延到自己准备基本就绪,陛下又刚好不在家。
李靖准备今晚暴毙,明天金蝉脱壳,后天就率私兵逃离长安!
这时,家仆回来了,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李靖好奇地问。
那家仆哆嗦着说:
“那……那位小殿下托我给您带个话……
“他说……您的家丁,可还缺油膏擦拭甲胄?有有……有需要的话,可可……可以来宫里拿。”
李靖如遭雷击,整个人噗通跪坐在地上。
“良人!”
张出尘焦急地抱住他: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李靖面无血色,嘴唇微微翕动:
“快走,你快走……”
“那你呢!”
“我怕是……走不掉了……”
…………
“殿下,这样好吗?”
卫国公府外,房玄龄面有忧色。
李明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贼老头只是装病,又不是真病了,吓不死他的。”
“不,臣的意思是……
房玄龄把话说得更清楚:
”李卫公私藏甲胄、豢养私兵,还是在京畿重地。
“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李靖这点小招,怎么逃得过李明和肃反委员会的眼睛?
老李乔装买菜,早就被暗中盯梢的小孩子发现了。
而老李每隔几天必定光顾的某位特定的“菜贩”,又怎么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一通大记忆恢复术后,那“菜贩”就一五一十交待了。
原来他是萧铣之子,萧道光的手下。
萧铣是李唐家族开国时,霸占南方的军阀,后来被李靖和李孝恭讨灭。
李靖因为讨萧铣时逡巡不前,被李渊怀疑和敌方勾连,差点被砍了。
事实证明,太上皇陛下虽然不如儿子,但能力还是在线的,并没有看错。
李靖真的暗中与萧铣勾结。
虽然萧铣最后还是被老李家干死了,但李靖也没有断绝和萧铣后人的关系。
就这么一直维持蛰伏着,直到今天,李靖和萧道光合作,居然暗中聚起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
还不是一般的队伍,而是一支具甲骑兵。
而且他们的藏身之处,居然还是在京城周边。
一个不注意,是真的能搞出点事情的。
“殿下就不怕李靖造反吗?”房玄龄忧心忡忡地问。
李明表情不变,还是一脸无所谓地摇头:
“李靖不会反的。”
这位胖胖老将的心理状态,李明可太熟悉了——
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罹患受迫害妄想症的患者,大抵都是这样的症状。
时刻提防有人要害他,时刻给自己留退路,结果做出了过激反应。
“他如果真想造反,有的是机会。
“九成宫之变、陛下刚出征时、哪怕刚才他突然暴起杀我,不都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