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不加管束,任贾珠纵情声色,这才惹得身子被掏空。
实则那几个妾室、通房多是老太太与王夫人送来的,李纨但凡说一句,便被人家拿了老太太、太太的话儿堵回来。
其丈夫贾珠耽于美色,李纨劝诫几回,贾珠非但不听,反倒待其愈发冷淡……李纨又有什么法子?
本道婆婆不待见自个儿母子,往后便深居简出,仔细教导了兰哥儿,待来日兰哥儿出人头地,自个儿也就算熬出头了,谁知此番又生出是非来!
大哥李崇明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若将此事传扬开来,家中上下知其换了七万两银子……该作何感想?
荣国府又是起园子、又是省亲,金山银海都泼洒了出去,只怕底子早就掏空了。王夫人又不待见自个儿,万一为这七万两生出歹心来该当如何?
李纨一筹莫展,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法子,忽而想起陈斯远来,心下忽而一动。暗忖:远兄弟素来主意多,不若过几日寻了远兄弟过问?
李纨一向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儿,又思及陈斯远正为那营生忙碌,只怕暂且不能分心。左右李崇明还要一些时日才到,不若待过几日再寻了远兄弟问计……
……………………………………………………
却说陈斯远自李纨处出来,思量着借了四万银子,自个儿手头还有一万多,算算稳妥起见只消问薛姨妈讨三万两银子便足够了。
正待移步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谁知偏在此时自西角门转出来一主一仆,却正是宝钗与莺儿。
二人相见,彼此对视,宝姐姐面上纳罕不已。
因此处便在大观园正门前,仆妇往来繁多,二人便规规矩矩彼此见礼。
陈斯远随即笑道:“说来也巧,正要去寻姨太太呢,宝妹妹这是——”
莺儿便道:“我们姑娘方才寻林姑娘读了会子书,见林姑娘乏了这才回转。”
宝姐姐端水小能手啊,一边厢照拂邢岫烟,一边厢还要想着林妹妹。
陈斯远心下欢喜之余,便朝宝姐姐递了个眼神儿。
宝姐姐面上娴静,邀陈斯远同行。
因东角门经过王夫人后院儿,二人便兜转着先进了大观园,行不多远,那东北上小院儿便有一侧门连通园子。
非但如此,这墙内薛姨妈住的后院儿也开了个侧门。
陈斯远纳罕道:“何时开的侧门?”
宝姐姐道:“有两日了,也不是什么大工程,三五日也就完工了。”
此时同喜来迎,宝钗便道:“妈妈可在?”
同喜回道:“太太犯了春困,才睡了两刻。”
宝姐姐驻足,心下欢喜不已,面上却蹙眉道:“既如此,那远大哥,咱们先去前头说话儿?”
“好,客随主便。”
当下二人自东面穿堂到得前头正房里,待分宾主落座,莺儿便与随行而来的同贵道:“姐姐照看太太就好,这里有我呢。”
同贵笑着应下,便又往后头而去。莺儿极为识趣,又自个儿去了抱厦里守着,内中便只余下陈斯远与宝钗。
陈斯远抬眼观量,便见宝姐姐今儿个穿了一身儿粉红卉纹样镶边淡黄对襟褙子,内衬荼白抹胸,下着粉红兰刺绣长裙。头插点翠珠钗,鬓贴宫,俏脸儿白里透红,一双水杏眼眼波潋滟,丹唇微蹙,似嗔似喜。
“宝——”
“方才怎么瞧见从珠大嫂子房里出来的?”
二人同时开口,陈斯远便将后头的话止住,转而回道:“问大嫂子借了些银钱。”
宝钗忧心道:“你既缺银钱,何不与我说?我家中总有个六七万银子,你不如都拿去用……只可惜妈妈说不能白借。”
这老房子再着火,也比不得少女倾心。宝姐姐如今心心念念都想着做陈夫人,薛姨妈虽极为上头,可一旦涉及银钱便计较得极为清楚。
前一回说定借两万,五年出息总计一万,这已是极难得……算算年利不过一成。
陈斯远转念一琢磨,亏得薛姨妈认钱,这要是主动说不要了利息,只怕定会引得宝姐姐疑心。
顿了顿,宝姐姐又道:“你如今还差多少?”
陈斯远笑道:“不差了,若非为求稳妥,此番都不用寻姨太太拆借,只收了股本便足够了。”
宝姐姐愕然不已,道:“你问大嫂子借了多少?”
陈斯远笑吟吟比划出四根手指,顿时惹得宝姐姐诧异道:“珠大嫂子竟这般有钱?真真儿是没想到。”
陈斯远也没解释,寻思着说不得何时薛姨妈便来了,当下紧忙道:“过会子我与姨太太商量,就说手中人手短缺,缺个打理账目的。”
宝姐姐眨眨眼,立时知晓其意。这薛姨妈本是内宅妇人,打理家业也是赶鸭子上架。每岁处置账目,多是宝钗在一旁帮衬,错非如此薛家的家底只怕早就被那些掌柜的蛀空了。
陈斯远明面上邀薛姨妈处置账目,实则真个儿打理的还不是宝姐姐?事涉十几万银钱的大买卖,只怕账目繁多,说不得三不五时便要出府去盘账。如此一来……二人岂不是在外多有相见之机?
宝姐姐想明此节,顿时窃喜不已。略略思量,又道:“这话如今说不大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