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两张纸,上画练功图,正是长生诀中的两幅图谱。
伏难陀翻阅典籍,简略看过,目光全在那两幅练功图上。
他凝神不动,不多时微露异色。
原本稳如一线的气息,急促波动,浑身荡漾的精神气息更是顷刻涣散。
‘你以天竺邪门佛功练长生诀,不练死你就算你走运。’
周奕心中冷笑,看他一瞬间把气息收稳,打消了一剑偷袭要他命的想法。
“果然玄妙,还请观主详解。”
伏难陀话罢,眼睛盯着“淮南鸿烈”四字。
周奕当然猜到他在想什么:
“大师,所谓的太平鸿宝,便是以淮南鸿烈为源头,再修炼这长生图谱,参经练气,以证长生。
我道门练功,讲究无为自然,理解要像溪水一样自然流淌,而非强行凿渠。不强求绝对严密,只体会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意蕴。”
周奕又温声提醒:
“你之前所说的李密,欠我重金。他故意混淆视听,欲引我们相斗,大师莫要轻信。
我方才所说的道门奥秘,外加这道经、练气图,是真是假,相信很容易分辨。”
伏难陀枯瘦的脸上又露出笑容。
“多谢观主馈赠,贫僧便以经换经。”
话罢从怀中摸出一卷抄本,递送过来。
周奕拿起,略一翻看,便收入怀中:“多谢大师赠天竺宝经。”
伏难陀像是没听见他感谢的话,自顾自翻看淮南鸿烈。
周奕再叫人上茶。
连喝过三盏,伏难陀才收书入怀。
“大师若是对我东土武学感兴趣,出城之后往西寻,也许能给你启发。”
“何来启发?”
“近来隆兴寺大战,出现一僧名曰不贪,他曾讲述佛魔不二。”
佛魔不二这四字落入伏难陀耳中,登时叫他眼冒奇光。
恨不得立马验证,这佛魔不二与自己的梵我不二有何不同。
伏难陀看了周奕一眼,见他神色平静,像是随口一说。
“观主,不贪大师在何处?”
“他被大明尊教的大尊抓走了,一路打听的话,想必也能找到,那不贪大师着一件黑色袈裟,非常显眼。”
大明尊教乃是他的对头,伏难陀如何不知。
他在渤海禁绝任何宗教,于是屠杀众多别教教众,其中大明尊教死伤最多,故而渤海被称为黑暗之国。他伏难陀,更是被大尊视为首敌。
一时间,伏难陀自然寻思起,大尊抓这练了“佛魔不二”的和尚,是否是为了对付自己。
这让他更感兴趣了。
大尊善母,他狂僧可不怕。
又用一抹晦涩眼光看向周奕,想他是不是利用自己。
不过也不可能。
此番仅是首见,他如何知晓自己的来历,更不可能晓得渤海密事。
“观主在此,贫僧先行告辞。”
“大师慢走.”
天竺狂僧下了茶楼,朝西边去了。
周奕见他背影消失,心下微松一口气,这恶客总算走了。
若他在南阳捣乱,后果难以把控。和大明尊教狗咬狗,那是再好不过。
周奕下茶楼,去结算茶钱。
那掌柜连连推拒:“观主来喝茶是小店荣幸,哪能收您的钱。”
“那我岂不也成了恶霸强人。”
周奕笑了笑,把铜钱算了。
心中算计着,这天竺恶僧,欠我一大笔茶钱。
还有老债主密公,若非现在不是北上时机,必然要去瓦岗寨找他清算。
转念一想,听到自己这么多不利好他的消息,李密这个时候多半也很焦虑。
折磨一段时间也挺好。
周奕离了茶楼,天色尚早,便去往香严寺。
方到寺庙门口,便瞧见门口大树上坐一位老僧,他白眉长垂过耳,雪白长须垂过肚腹,看上去年岁很大,但脸肤幼滑,青春焕发。
身形肥胖却不臃肿,予人一种和善可亲的感觉。
“碧山人来,清酒满杯,妙造自然,伊谁与裁。”
周奕仰头,老僧冲他一笑,跟着举壶痛饮,摇了摇酒壶,似乎喝干了。
周奕返回街市,打两葫芦酒返回。
纵身一跃,上到树梢,把一葫芦酒扔了过去,老僧接酒再饮,半点忌讳也无。
“大师怎么心情这样好?”
道信大师道:“观主恰恰说反了,老僧被两位老秃数落,才躲出来喝闷酒。”
周奕晓得他是怎样的人,也不奇怪他的说话语气。
举起酒葫芦,陪他喝了几口,这才问:
“可是因为不贪金刚?”
“可不就是。”
老僧悠然自得:“石之轩是老僧领入门的,他虽是邪王,却不缺佛性,否则怎能理解禅法。所以当初收他为弟子不算错,那两个老秃一直计较。”
话罢一双眼睛盯着周奕:
“其实观主也不缺佛性,不过观主身份太大,老僧可没本事收徒,只能叹一声可惜。”
他喝了口酒又道:
“早知雍丘有你这样的人,我定提前二十年去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