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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机会

满屋热意将人烘出了汗。

南枝的声音越说越低,连带着脑袋一起,几乎快要贴在了桌面上,眼珠直溜溜地数热粥里有多少颗米。

看她作甚?她可是好心好意,替他先将话说出来。“和离?“陈涿似是不相信般重复这话,随即将勺啪嗒一扔,身子后倾了些,垂目看向她又缩成鹌鹑的姿态,语气冷冽道:“为了沈言灯?”“来扬州前,你们两人已定了婚约,若非柳家搅乱,你也不会一路跋涉至京城,可你走后不久,他就与另一柳家小姐成了亲,来京城前刚刚和离。再且那些追杀你的刺客,和沈家脱不了关系,你若选他,是羊入虎口。”他似心平气和,不紧不慢地和她讲道理。

南枝却是云里雾里,她有提到沈言灯一个字吗?怎么东说西扯又提到了沈言灯?……虽然的确有些道理,江南等富庶地,常有押送货物,走南闯北的需求,各家所用武器大多刻有自家徽印。当初柳父为讨好沈家,主动派人替他们制了些刀剑,选用江南少见的精铁。山崖上她不会看错她瞄着余光看他,仍有些怂,极小声地念叨道:“我们的事与沈言灯有什公关系?”

陈涿顿了顿,道:“既与他无关,那就单论你我两人。先前是你主动招惹,在京中广散谣言,道我是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负心汉,毁了我的名声,也是你主动应下成亲之事,一桩一件可还记得?怎么,利用完就想要抛弃?”他腰身前倾,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使之身子一踉,拉近了两人距离,盯着她道:“南枝,到底谁是薄情寡义,朝三暮四,又是谁负心?”两人贴得近,近得能听到彼此呼吸。

南枝脸颊被说得霎时红了,怎么说的还挺有道理……但她不会承认的。她顺着他道:“那、那就,不离了吧。”

这话却并未消陈涿眉间冷意,他脸色有些白,攥着手腕的力道加重,扯着唇角道:"改口得真容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腕,将热粥推到她面前:“喝了。”南枝对这寡淡的粥没半点兴趣,耷拉着眉眼道:“不想喝。”陈涿抿唇,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捏着瓷勺递到她唇角,语气仍闷着气:“娄大夫说了,若不按时用膳,往后身子虚不受补,就得扎上一辈子银针。很有威慑力。

南枝忽然胃口大开,伸手就要接过粥碗,陈涿却一避,冷着脸将盛着热粥的瓷勺递到她唇边,她眨了眨眼,长睫扑簌着张开了唇,用起甜津津的米粥。屋内很静,只余瓷勺碰撞的清脆声。

她有点莫名的紧张,指尖揪着袖口,可婚后这些时日,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惰性,常支使陈涿做东做西,唤他比唤云团还顺口,如今一想…她甚至都不敢想。

陈涿神色淡淡,用完了粥就熟练地拿起了桌上粉帕,南枝见状,忙不得拿过,囫囵在唇边擦了擦道:“我饱了,又困了,先去歇会。”她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帐内走,背过身子僵硬地躺着。身后响起一阵慈窣脚步声,他道:“冬夜苦寒,夜中若觉冷,就让云团进来添炭,莫要贪凉减被,今夜我去书房歇息了。”南枝听着,纠结咬唇,在心底挣扎了一会又蓦然坐起身,瓮声道:“书房被褥轻薄,你就在这歇息吧。”

她不知道,因着她重病卧榻,陈涿大多就在书房小憩一会,那处早已添了炭盆,厚褥。

陈涿转身,神色如常,颔首后就坐至榻旁,褪靴脱衣,带着冬日的一丝冷冽进了暖和的的被里,南枝瞬间嫌弃,离了一丈远,裹着身子直挺挺躺着。她看着这飘起的帐纱,不自觉地回想起这几月帐内发生的事,从成亲到这刻,照着那被翻来覆去的画册,数不清有多少次。赤.裸相见就罢了,次次他说的话,还有她在意乱情迷被哄着说出的话,南枝的脸快熟透了,簇簇往冒热意,快要顶上屋内放着的炭盆。四面八方的暖意烘着人渐渐犯困,眼皮黏在一块,南枝早已养成了习惯,浅睡后便挪着身子往那冒热的躯体上攀,双手抱着,腿还得寻个支点。待一切做完,她这才安稳入睡,陈涿却半点困意都没有了,脖颈的冷白肤色泛起潮红,垂目看着怀中人,掌心揽住柔软腰身,轻轻叹了声。雪粒缠绵着铺满了厚厚一层,映着深浅不一的脚印。陈府门口,被拦了好几次的沈言灯脸色难看,额角青筋一跳,转身令着小厮回府。

自南枝回了柳家后,一切他都叫人盯着,本是想将她就此留在柳家,彻底断了那些乱事,谁知柳明珍那蠢货竞敢刻意陷害,不仅将南枝逼了回去,还使她重病至今。

那陈涿蓄意阻拦他与南枝见面,每日他只能从娄大夫那得知些消息。他知道,南枝恢复记忆了。

只要南枝记起了他,记起了与他这些年的过往,迟早会弃了陈涿。可当初两人是陛下赐婚,陈涿位高权重,心思深沉,就算南枝主动提及,可陈涿若咬列不愿,便轻易难以和离。

沈言灯坐在车厢内,温润面上无一丝笑意,阴冷地瞥了眼陈府高立的乌木牌匾。

沈家迁入京中,沈父从一地方知府调为四品大夫京官,实算是光耀的升迁,若有政绩,往后前途定是一片坦荡,可却莫名迁入刑部,做了侍郎,刑部所有事宜皆由高栋把守,盘根错节,何人过去都是坐冷板凳,得罪人,更遑论没甚根基的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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