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地叹了声,抹起眼尾的泪花道:“母亲,你怎能这般想我呢?我难道不想嫁到勋贵人家,享清福吗,还不是因着担忧母亲,这才想留下陪母亲一道。”
“如今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我再不帮着母亲,为着母亲在这府里周旋,往后还有谁能为母亲考虑?”
王夫人脑袋里的一时冲动也慢慢褪下去了,沉着眸开始理智地考量她的话。王国公唯这一女儿,平日还是偏疼些的,琮儿食了五食散这种禁物,只怕往后再也难得父心,爵位迟早落在那几个贱种身上,若是凝欢能留下,再生个王始靠山给她……
想透了,她又扯出笑,忧虑道:“可这法子能行吗?”王凝欢毫无芥蒂的样子,淌着泪笑道:“有母亲在旁为我转圜,还能争不过那几个庶子,再说父亲最是偏疼我,怎会让庶子踩在我头上。”王夫人叹了声,主动去拍她的手背:“方才是母亲话说重了,幸好你不像你那弟弟一样,从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只要你父亲同意,我定好生为你择一赘婿,守着你过稳当日子。”
王凝欢扬起唇角,柔柔地附和着她,温热的肌肤抚过手背,冰凉地触到心底。
船上载着丝帛,方木穿着身浅青长袍,发髻简单束起,意气风发地眺望远处,刚到了京城,就令着伙计先将货物搬运到她赁好的破落院子里,院子小得将将能转身,处处结蜘网,可一月十两,小毛病就可忽略不计了。待院落收拾好了,她结清了工钱,就大咧咧坐在丝帛箱旁喘气,像慈母看游子般满眼柔和地望着这些"金银”。
从江南运来的帛布可与京城的不同,京中兴穿淡色绸衣,这些却都是棉布艳色,但凡打通销路,引得高门贵女偏爱,旁家怎可能短期内引入这些帛布,银钱真就和风一道刮到她钱袋里。
院外,迷茫寻路的南枝总算找到这处了,小心地探出一个脑袋,张望着。方木靠在箱笼旁,余光扫过那冒出的圆脑袋,朝她招手道:“就是这,快进来吧。”
南枝扬起笑意,端着木匣小步地跑进去,可看着地上混着蚊虫残骸的脏灰,犹豫着实在坐不下去,索性蹲下将木匣递到她身前道:“你说要做生意,我没什么银钱,这是你之前给我的一百两,就算我出的那份。”方木笑了笑:“衣裳可都得等你帮我卖出去呢。没有你,京中那些贵女怎可能会穿这些衣料,论起来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说着,她垂目看了眼那木匣道:“算了,我去了一趟扬州,林林总总花了不少银两,如今也是有些拮据,这就算作是你添的银两,到时分钱再多予你一份。”她将木匣接过来,放在身侧,伸了个懒腰道:“真是快要累死我了。紧赶慢赶着从扬州清了好些铺子的帛布,乘船一路才到这,不过幸好,赶在了秋末回来。”
南枝站在一旁,打开箱笼小缝,瞧着叠得整齐的帛布,随口问道:“对了,那些首饰样式你寻到了吗?”
方木起身的动作一僵,半晌才拍起腰上的灰,踌躇道:“寻到是寻到了,只是……“她拧眉,这和柳家沾着关系,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试探着道:“那是扬州一富商字号下的首饰铺,去年就已卖完了。”南枝半趴在箱笼上,转眸看她道:“去年?隔了这么久只怕也难以寻到买家了。”
方木“嗯"了声,心不在焉地将箱笼推到一块道:“你最近有没有想起失忆前的事?”
“药我倒是每日都喝,可除了晚上会梦些朦朦胧胧的东西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方木沉默着,想起沈言灯悄声问她打听南枝下落的模样,和柳家又称说南枝是亲生女儿,要将人寻回去的古怪态度,一时竞也拿不定主意了,该不该打破南枝如今安稳又平静的日子。
她抿着唇,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只道:“这种离魂症迟早是会好的。到时…你想起来,再行决断吧。”
南枝并没在这停留多久,黄昏前就出了院落,那灿灿的,似是染坊混杂红黄紫调染料的晚霞下,陈涿一袭玄袍,静站在巷口,眉眼被日光衬得格外柔和。她小步跑过去,朝他笑道:“你怎么来了?”陈涿将披风递给她道:“云团说你在这,我正巧要回府衙拿些物件,就和你一道回府了。”
他神色自若,想着白文对那沈言灯的描述,不着痕迹地打量向四周,远远地对上了一人的视线。
巷子深处,沈言灯得了禀告,匆匆而来,刚到这就瞧见了一熟悉的背影,她穿着浅粉衣裙,带着精巧又颤动的花簪,微暖光亮照在侧颊上,映出唇角毫不收敛的笑,身形像是兔子蹦跳着往前走着。是南枝。
他面上的喜色尚未浮全,就见着她快步跑到了一男子身旁,与他耳厮鬓磨,举止亲昵,那男子熟练地为她系着披风,又拉住她的手,缠绵地说着什么。隔着数丈远,却偏偏每个动作都看得极为清晰,一瞬一瞬地映入脑海中,沈言灯站在阳光下,手脚都凉得透骨,他道:“那是谁家的马车。”这小厮是刚从京城雇来的,眯眼看了会倒也能辨得,回道:“回公子,那好似是京兆尹陈涿大人,身旁站着的应是他的夫人了,两人前几月刚成亲,感情甚笃,在京中都有所传扬呢。”
沈言灯站在巷口暗处,唇角掀起笑,温和的皮肉却沁着冷意,重复道:″感情甚笃?”
小斯心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