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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点头,一五一十地将昨夜在殿内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自然掩下了陈涿和太子的异常。

惇仪眼底浮起些难以琢磨的愁色,过了会轻叹声道:“柔容想来也受惊了,南枝便陪我一道去柔容那看看吧。”

自南枝住进府起,她鲜少见惇仪主动提出到旁人府邸中探望,更别说主动论其什么事,她有些疑惑,可很快应下道:“我陪母亲一道去。”左右两府离得并不远,马车行过一刻钟就停住了。公主府内一派清雅,曲水流觞,假山苍树,多见美玉作摆,既叫人觉出悠然僻静,又莫名含着股内敛的奢靡。

惇仪鲜少来此,扫视了圈,目光里都透着陌生,待到婢女上前引路才寻到方向。

南枝一路跟在她身后,到了屋外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药味。柔容神色憔悴,红着眼眶从内室走出来,一路走到惇仪面前拉住她的手道:“惇仪,你终于来了,我心慌了一夜。”可她慌的不是驸马受伤,正是慌乱伤的不够重。此番宫中遇刺,刺客就是她近身的婢女,十几年前就一路跟在她身旁,旁人稍一联想就会绕到她身上。

帝王多疑。

如今没有先帝护佑,她和当今陛下关系淡淡,处境本就艰难尴尬,若是驸马重伤,抑或没替她挡,只怕也不会让她如此忧心。惇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转首对着南枝道:“南枝,我与柔容说会话,你去寻昭音吧。”

南枝乖巧应下,径直往外走,身后却隐约传来细碎的谈话声,好巧不巧,“遗旨"两字清晰地钻入她的耳畔。

她眉心跳了跳,连忙晃着脑袋试图忘却,加快往颜昭音那去的脚步。一夜过去,得知颜驸马受伤不重,颜昭音倒是轻松了许多,经传听到南枝来了,主动出门迎着,话中又多了寻常调侃的笑意道:“没想到你会来我这。南枝轻哼一声:“是殿下让我来的。”

两人一道进了屋内。

颜昭音将桌上的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压低声音道:“你昨夜走得比我早些,想来还不知道。”

南枝捏着糕点塞入口中,鼓着腮帮,含糊道:“知道什么?”“花露好似与太子有些关系。”

南枝一惊,差点被口中瓷实的糕点噎住:“什、什么?”“昨夜就冒出了些传言,今早我让人在府里打听了圈,前几年办宴的时候,花露意外和太子对上了眼,从那开始房里就多了些名贵首饰,还常有人看见她悄悄与男子幽会。“颜昭音“啧"了声,感叹道:“若这流言是真的,太子这次只怕难以脱身。”

南枝饮口茶水将糕点咽下去,想着昨夜陈涿的话,犹疑着道:“太子怎会让一婢女刺杀陛下?”

颜昭音扬起下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太子送的那些首饰都还在那花露房里摆着呢。"说着,轻叹了声,无奈又嫌弃道:“你把嘴边的点心渣擦了。”

南枝讪笑声,捏出帕角胡乱擦了擦嘴角:“走吧。”因是跟了柔容多年的婢女,花露单独住着一间,这才多了暗中谋划刺杀和私会情郎的空隙。

昨夜刚生出了这种事,房外四周都被人看管起来,不准靠近,颜昭音与守卫说了几句,就正大光明地带着南枝推门而入。刚进去,颜昭音就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指着那些明显不是婢女用得起的金银首饰道:“你看!花露家境贫寒,平日极为节俭,从没人见她买过什么贵重物件,这些首饰定是有些蹊跷。”

铜镜摆了七八件崭新又华丽的金银首饰,瞧着不像是穿戴过的模样,可若真是什么心上人所送,哪怕不戴在外招摇,无人时也会在手中摩挲几遍,几年过去再怎么爱惜也会留下痕迹的。

南枝心心里存疑,却没多说,只是问道:“可昨夜那花露至死前都没看太子一眼,若两人私下有什么,应是不会这般。”颜昭音眉心一挑:“你对这种儿女情长的事这般了解?"说着,眼珠滴溜溜一转,试探道:“南枝,你与表兄婚后过得如何?”南枝想着昨夜陈涿无耻的行径道:“一般。”颜昭音眼一亮:“那有没有想过和离?”

她如实道:"昨夜刚想过。”

就在以为太子和他要谋反,想到满门抄斩的那刻,和离的念头格外强烈。颜昭音背对着她,正看似很忙碌地摆弄着桌上首饰,唇角却翘起,暗喜兄长的话果真没错,再努力些南枝说不定真能和离另嫁。虽说有些贪嘴怠懒,娇蛮无礼…但做她嫂嫂,勉强也算够格。南枝随意打量着屋内摆设,余光忽地瞥见掩在摆柜后的一衣角,隐约投下晃动的阴影,似是站着一人。

她拧眉刚走到那地,手腕却被一拽,落入了一宽厚又熟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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