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的话带着娇嗔,让朱翊钧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心头微动。
看着她双颊飞霞、略显羞赧的模样,他竟鬼使神差般地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显然让王皇后吃了一惊,身子微微一僵,待反应过来,脸上红晕更甚,连忙轻轻推开他,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这儿.....还有人看着呢。”
朱翊钧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扫了一眼,只见孙德秀等宫人早已垂首躬身,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化作了木石。
他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放开皇后,目光又落回她身旁的几案上,随手拿起一册书。
封面赫然写着《西游记》。
哦?
竟然是《西游记》。
朱翊钧颇感意外,后世能找到的最早的西游记刻本需要追溯到万历二十年。
这会儿是万历八年,作者怕不是都没写完。
这都能被皇后收藏到,可算是不得了。
看来皇后是真的爱看书啊。
朱翊钧感慨,这皇后是真的厉害。
“我还以为皇后只爱看那些新出的戏本子,却不想也对这类........神魔志怪的杂书感兴趣?”
他随手翻阅着,目光在那些竖排的繁体大字间逡巡。
但他很快便失了细看的兴趣,将书册放回。
这明代刊印,字大行疏,句读不明,看起来着实费神。
而且排版更加让朱翊钧觉得不适用,从上到下,从右到左。
段落分得也不是很明显,一大堆字,看起来实在费劲。
他很快便失了细看的兴趣,将书册放回。
“陛下此言差矣。”
王皇后掩口轻笑,“陛下说笑了,这《西游记》乃是民间奇人仿《西游释厄传》和元代杂剧《西游记》,又结合宋代《取经诗话》所作,可谓奇书,书还未写完,便已经风靡江南。”
“如今此书在江南,说书唱戏无不以此为本,其流传之广,怕是仅次于那《忠义水浒传》,以及……”
她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声音也低了几分,“……以及那位‘兰陵笑笑生’之奇书了。”
兰陵笑笑生?
那不是......《金瓶梅》么?
朱翊钧立时会意,似笑非笑地看向王皇后,眼神里满是揶揄。
“哦?想不到皇后博览群书,连这等奇书亦有耳闻?”
好啊,平日端庄的皇后,私下里竟也知晓这般风月。
金瓶梅在明代还真的是奇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家纷纷私底下传看,自己偷偷抄录传播。
就这样私下传着传着忽然火遍了整个大明。
王皇后被他看得脸上又是一热,却立时收敛笑容,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反将一军:“陛下,您既听懂了臣妾所指,倒该好生反省,为何会懂得此等言外之意?”
她煞有其事地微蹙秀眉,叹了一声,颇为担忧,“陛下乃万民之主,当以圣贤经典为伴,勤勉政务为先。此等市井流传之书,恐非人君所宜涉猎,于治国安邦又有何益?”
“皇后误会了。”朱翊钧闻言,连连摇头,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朕如何会看那等杂书?此乃先前有人曾言及此书伤风败俗,欲请禁毁,朝臣间曾有争论,朕才偶然听得一耳朵罢了!”
他顿了顿,更是一脸正气凛然:“皇后是知道朕的,我大明素来广开言路,不禁私议,朕岂会轻下禁书之令?况且,朕自冲龄践祚以来,宵衣旰食,心无旁骛,唯以圣贤之学为念,亲政之后更是日理万机,唯恐有负祖宗社稷!便是偶有闲暇,亦是手不释卷,反复研读祖宗实录、宝训。”
“哪里还有半分闲工夫去理会这等市井杂书?”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听得王皇后一双美目眨了又眨,
似是被他这番惊得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孙德秀等人,更是个个瞠目结舌,宫女们更是险些憋不住笑意。
朱翊钧见皇后似有不信,愈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皇后有所不知,”他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朕身为天子,岂能偏听偏信,仅凭一面之词便下断语?此乃昏聩之君所为!”
“是以,朕虽此前从未听闻此等市井之书,也不知道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春梅都是何许人也,着实不明所以。”
“故而让人进奉此书,亲自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