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陛下简拔之恩。
至若六科道官,本当各守其职,然其中多有附和王篆、混淆是非者。
如吏科给事中張鼎思之流,于考成法施行时,不察州县实政,反以“苛责官吏”为由,连章弹劾,致使循吏寒心;刑部给事中王守诚,隐没贪墨情状,反诬新政扰民。此等行径,非独溺职,实乃败坏风宪、蠹蚀纪纲。
臣叨忝首相,总领枢机,若容此辈久居言路,则忠直者无以自励,奸佞者益发嚣张,必致朝堂之上谔谔之声渐稀,唯唯之习日盛。
伏查《大明会典》:科道官有犯,轻则罚俸,重则黜陟,著为定例。
今王篆身为副宪,表率无方,首恶当惩,拟降为大理寺少卿,以儆效尤;左佥都御史刘思问,历任地方,素有清名,且于新政多有襄助,拟擢为左副都御史,以正台宪。
其余附议抗旨之科道官,依其情节轻重,分别处以降三级调用、罚俸半年之罚,庶几稍振纪纲,以明功过。
臣闻:欲正百官,先肃台省。非敢专擅威福,实以风纪不立则法度不行,法度不行则新政难施。
陛下宵旰忧勤,方图兴复大业,臣若避嫌姑息,必误国家大计。
伏望陛下俯允所请,使诸臣知警,咸知恪遵职守、奉公忘私,则朝纲自肃,新政自明。”
昨日朝会一个个跳起来反对张居正任首相的科道言官以及顶风作案的王篆一个个都降级了。
说起来,张居正手段已经算得上柔和了。
“朕知道了。”
朱翊钧随手写了几个字,然后就交给了孙德秀。
“今后六科怕是不能像历史上一般对内阁动辄斥责了。”
“这就是相位带来的权势,惟名与器不可假于人,古人所言果然不假。”
“张居正明面上没有表现出对相位的渴望,但是实际行动倒是没落下风。”
朱翊钧的心中暗中感慨,但是却没有什么忌惮之心。
张居正活不了太久,就算有什么蝴蝶效应让他续命,无非也就是多操劳几年。
在大明如今的体制下,不会存在什么王莽、霍光。
孙德秀在一旁察言观色,见皇帝对张首辅如此迅速的动作感到诧异,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禀报道:“皇爷,听闻昨日朝会散后,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连同左都御史等几位重臣,都曾往文渊阁拜会了张相国,滞留颇久。”
他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这张相国今日所奏之事,怕是……昨日便已在阁中议定了。”
朱翊钧闻言,眉毛一扬。
“原来如此!难怪张先生行动如此迅捷,今日便已章程草定,呈送朕前。”
他恍然大悟,轻轻点了点头。
同时也明白张居正手段为什么柔和了这么多。
应该是诸位同僚多有劝阻。
要换做几年前,这些科道言官都得贬黜出去。
想在京师待着?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