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直到王之白问起来才埋掉。埋葬的地方只有王霁一个人知道，他每年都会去祭奠，直到如今。

这套秩序对于王霁来说就是他自洽的方式和准则。对于被他圈定到秩序之内的事物或者人来说，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这种痴心思的人，王之白只在戏台书本上见过，怎么都想不通王霁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但她清楚，王霁若是不碰壁也就算了，可人生那么长，不如意才是十之八九，总有什么是入了王霁的心，他却控制不了、改变不了、也无能为力的，到那时候他可要怎么办？

王霁对女男情事一向没什么言语。王之白都已经想好了给王霁找一个能管住他、压住他的人，没想到婚事这事，也被他不声不响划进了自己的秩序之中，对方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很显然已经被王霁弄得开始困扰了。王霁毛病发作的迹象，一个是不让她见元鹿，一个是连从王家送来的东西都不会送到元鹿面前。王之白好酒，想着给元鹿也送点好酒，王霁硬是回回都给她挡下，说元鹿不喜欢。可笑，这世上还有不爱美酒的人吗！王之白也知道，这是王霁对于她、王家，气还没消的表现。王霁从小就是个乖巧刻苦的孩子，未来要做家主的料子，王之白没想过他会对王家有怨气，可能王霁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王之白只觉得他又犯邪僻，不愿意惯他这个臭毛病，什么都得按他的意思来？他王霁难道是皇帝不成？

而现在王之白只能庆幸王霁还没陷太深，因为头一件他秩序之外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王之白：“更何况，你也算我女儿。”

嗯？？等等，她听到了什么，王之白是想说“我很喜欢你把你当女儿看待或者“你要是我女儿就好了"之类的意思吧？对吧？？可惜王之白接着说的是：“我也是刚知道。你们成婚不久，还没错太深。你现在改口叫他一声'阿兄′还来得及。”要不是王霁把元鹿隔离得这么紧，本该更早发现的。接着元鹿就得知了自己穿越后被动生成的人物设定：穿越新手礼包里的玉佩原来不是给她顶饭钱的，而是关联身世的一-原来元鹿是王之白妹妹的女儿，但王之白的妹妹是一位世外方士，曾和王之白有约，若有一日她有了孩子，不要问出处，一律算作王之白的女儿。

所以王之白应该是她的母亲。

所以王霁和她是…兄妹？？

事情变得越发玄幻起来……

一一不是，她这个世界也太有义母运了吧！虽然靠信物认亲这种情节细想怎么都免不了一丝草率，但王之白很从容笃定，想来她这种老辣之人早有别的方式验证自己的猜想，能说出来就已是有了十之八九的把握。更何况元鹿相信系统给的东西每一个都不会白费一一这不是对上了！

野祠中善心援手，兜兜转转又相认原来是兄妹，缘分早定，认亲归宗，皆大欢喜一-很好的剧本，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王霁和她成了亲，这全乱了套了呀！元鹿想，先婚后爱个头啊，王之白还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呢。太尴尬了，这谁敢爱。

不敢动，不敢动。

本来她是个毫无游戏道德观的人，被王之白这么一看，恨不得当场发誓自己连王霁的手都没碰过--不对，好像她们确实成婚以来清清白白。而后王之白拿出一份和离书，元鹿乖乖签了。又拿出了一个木匣，和一张舆图：

“选吧。”

元鹿抬眼，对上王之白的目光，这时候她才突然有一点眼前人曾是当朝丞相的感觉。

王之白平静道：“此事一出，你和明达定不能再待在一地了，起码这几年不行。你选一处，作为你这几年的居处。”又和缓了一些语气：“除此之外，你和明达的待遇皆齐一等，他有的，你都会有。”

木匣打开，满满的房契地契。元鹿看了那一匣的竹简，只能感慨有钱真了不起，大家族可怕如斯。

那怎么选择就一目了然了，“王氏少君的妻子”和"王氏家主的女儿”，傻子都选第二个吧。更何况刚刚她已经签了和离书了。元鹿胡乱一指，指向的正是一一长安。

离广汉很远的长安。

直到离开，元鹿没有再回去见王霁。她的东西都是王之白叫人给收拾的，同时也体验到了王之白所说的“王霁一般的待遇”是什么样一-可恶，王霁这小子平时原来真的在和她一起受苦吗？

出发前的那一日，王之白带来了一份签过字的和离书。王霁的字很好认，圆润端方。元鹿一-现在应该叫王元鹿了，她看了发了一会呆，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王之白笑：“真有意思，你们怎么都问了我同一个问题。”元鹿心想，她收集一下剧情不行吗。

王之白：“他是最识大体的。"话语很笃定。识大体，所以知道不该和自己的妹妹成婚。识大体，所以知道一切都应该皆大欢喜，不应有一丝不体面。识大体，就知道为了元鹿好，就不该再见。识大体，就该明白这婚事是一场错误。

错误，就该及早纠正，正本清源。

王霁什么都没说，却做得很符合元鹿对他的印象。毕竞他是个符合刻板印象的君子，好人。

世人夸赞的那些美德，他都有。像个圣人。“哦，好吧。“元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