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爱,死亡与妹妹(四)
元鹿坐在广汉至长安的马车上的时候,还在感慨这剧情比自己操作的癫多了。
王霁的母亲王之白,也就是元鹿的君姑,说起来,其实元鹿只见过她一面,就是在婚后第一天。成亲后元鹿和王霁搬出来住了,而且王霁对于整个王家都是一种淡淡的态度,元鹿察觉到他并不是很想让她和王家正面接触。似乎王家对于这门婚事的态度并不如王霁声称得那般乐观。元鹿心想,自己一介孤女白身,世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大少爷轻易就倒贴上来被她入手,好像确实换了谁都会觉得痛心且不值。“明达的婚事本能卖个好价钱,但奈何他是个不争气的赔钱货。“王之白哼了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耳杯。
…但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太直白!!
元鹿吓了一跳,默默把脸埋进自己的漆卮里,装作没听到来自王霁亲生母亲的锐评。
接到侍女递来的竹简时,她对于这个几乎未曾谋面的君姑的邀约设想了很多,但完全没料到这位前丞相是个如此“辣评”的人?从头到尾,元鹿就说了三句话,剩下的全是王之白在稳定输出。一照面,王之白瞥她一眼:“来了?”
元鹿谨慎:“嗯……见过……”
剩下的敬称含在嘴里还没说出来,就被王之白略带不耐地打断:“坐。”
元鹿看了看四周,好像只有王之白面前一个座位。王之白生得一双虎目,面阔额方,唇角有两痕下撇的纹路。整个人看不大出年龄,因为太过于神采奕奕又气场极强,让人无法长久直视。唯一确定的是,很难看出王霁这种清雅端秀的美人瓶是她生的。她上下打量着元鹿,锋利且直白的目光像庖丁解牛一样似乎想把元鹿分解成细胞单位来研究。元鹿落座,王之白将一个漆卮推给她,言简意赅:“喝。”元鹿心想她也不至于下毒,接过来抿了一口,原来是酒。元鹿不喜欢喝酒,但现在的酒度数都很低,没什么酒味,她面不改色。王之白:“怎么样?”
元鹿:“……还行?”
王之白“哈哈”笑了两声,和颜悦色道:“果然,我就说你会喜欢。“也呷了一口自己的耳杯。元鹿嘴角刚跟着氛围,附和着提起来一点,她就忽然变了脸,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元鹿作为买到这个“赔钱货”(说来惭愧,成这个亲元鹿没花一分钱,王霁作为独立男人自备一切)的人,不敢说话。“明达也是主意愈发大了,为了点小事把自己身子毁得不成样子。要是当时一口气过不来死了也算了,偏偏又活着,留在世上继续让人烦恼。没想到王母眷顾,还真让他遂了愿,真不知是好是坏!"王之白捏着耳杯,嘴角纹路加深。“你别看他那样,从小就独得不行,大毛病没有,小怪癖一堆。对上心的东西就得叼在嘴里圈着护着,像是谁要害他似的,这种性子早晚要吃亏。”元鹿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听到关于王霁的“怪癖”,想起他持续不断的“劝谏”,心有戚戚地点点头。
王之白:“你也觉得他烦?”
元鹿:“就……也不是完全烦,也不是完全不烦,就是有时……王之白:“有时候觉得他怪欠揍的是吧。又软又刚还让人挑不出错处。”元鹿:嗯。”
王之白:“这门亲事,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的。”元鹿:嗯…嗯??”
元鹿精神一振,来了来了,经典“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没想到王之白话锋一转:“他那样的人一辈子自己过得了,对人没感情还好,真让他动了情,那就该闹灾了。"喜欢上了一个王母祠见过的女郎,不知道人家名字,缠绵病榻差点把自己整死,没死成,就跑遍了整个广汉郡的王母祠,天天荒郊野林子待着。要不是真的撞了大运又真让他找到了人,再闹下去王之白就该出手了。
成亲之后,又防着家里人跟防贼一样。生怕自己天上掉下来的亲事有了什么一丁点儿变故。她不就是最开始被他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气到了,说话不好听了点吗。王之白都要被气笑了,自己官场混了半辈子,也不至于把手段用在一个无怨无仇的小女郎身上。
儿大不中留,要不是自己生的,真懒得管他。王之白对这个独子是从小没宠过没惯过,他不用大人操心,一向聪颖过人。知子莫若母,她知道王霁性子仁善又不迂,当得起那些“君子之风"的夸赞,但同时王霁又有一股偏执的邪性儿,这两样竞然是可以同时存在在一个人身上的王霁小时候很少能见到王之白,她很忙,只偶尔有心思考校一番他的功课。后来王之白才发现,每当他被考校评语不高时,都会偷偷夜里站在风口吹一个时辰冷风“惩罚"自己,直到生病了才被她发现。王之白那时候发了很大的火,对他,也是对他身边的侍从,竟然从未让她知道过。在王霁心里,凡是认定的事就要按照自己心心意去做好,做到他自己觉得可以了的程度才行。他很小就在心中给自己建立了一套秩序,并按照那套秩序来管理自己的人生。王霁对旁人从来体谅宽容,但一旦被他划进“秩序”之内的人或者事物,他有一番外人不可撼动的规划。
王霁的笔、王霁写过的字从不让旁人来收拾,必定会放在固定的位置。王霁养的乌龟死了的时候,他把那只乌龟仍然放在自己桌上,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