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皇太后。”
“魏公已拜侍中,二次任相,主持朝局!”
“故请荆公入朝,共商国是!”
“啊!”沈括又惊又喜。
王安石沉吟片刻,反问道:“太皇太后虽年事已高,但身子还好,怎会突然让皇太后处分国事?”
对方道:“学生在渡口听得也不真切,听说是司马光要裁撤辅军,扣发禁军恩赏,最后激起兵乱。”
“太皇太后不能平定乱局,最后让魏公出面主持国事!”
沈括抚掌大笑:“天佑大宋!魏公终是回来了!
王安石点点头确认这一消息。
王安石这位老相国,想起与章越相识几十年来,数度与对方辩难的旧事。
当年那位宠着媳妇,留恋京师繁华不去的敕元兼状元,如今竟拜相要执掌他未尽的新法大业,还请他回朝共商国是。
学生笑道:“是平章军国重事。魏公毕竟没忘了,只有丞相在朝主持,此是真正的新法。”
沈括微微笑道:“荆公,先帝临终托孤魏公,果真没有托付错人。”
王安石转而道:“先帝向来有知人之明。”
“当年群臣上殿,先帝考察其才,十得八九。熙宁元丰之群臣,非古今所不可及。而是有史以来,很少有哪个帝王似先帝这般,知人善用。”
王安石脸上露出又是欣慰,又是缅怀的神情。
沈括自己也是先帝一手提拔,对王安石的话深以为然。
一旁的王防喜极而泣,连连拭泪道:“有魏公在朝,司马光断不会废除新法。”
沈括亦道:“朝廷会继续对西北用兵,不必担心全功尽弃了。”
“先帝灭党项遗愿可成了。”
沈括想到这里,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入京,连连道:“我这就收拾行装!灭党项、收幽燕,先帝遗志可成矣!”
“丞相!你与我同船而去吧!”沈括问道。
王安石看向瓶中枝摇头道:“此似欲留人住,山鸟无端劝我归。”
沈括一听王安石的诗句,心道荆公罢相而归后,连诗句也是愈发精妙。
难怪魏公常言赋到沧桑句是工。
沈括问道:“丞相不愿入京吗?”
王安石对中使道:“老夫本意往汴京一行,看看朝堂上的新气象。但奈何久病,此生已是时日无多,便不入京凑这热闹了。”
“就此谢过皇太后的恩典,侍中的好意。”
沈括并不意外,见王安石这样子,确实有疾在身。
沈括道:“丞相保重!”
“存中且慢!”
王安石对王防道:“你将老夫的日录取来!”
王防称是,旋即抱了数卷书籍前来。
王安石对沈括道:“这是老夫所写的日录,记录了熙宁时老夫与先帝的奏对,还请存中入京替我转交给魏公!”
王防笑着将日录捧给了沈括道:“沈相公收好!”
沈括郑重其事地收下道:“丞相一片心血所在,沈某必交给魏公。不知有什么话让沈某转告魏公?”
王安石沉吟片刻,徐徐道:“老夫老病之身,怕是很难再替朝廷尽什么力了。”
王安石继续道:“老夫晚年自负三事,一是诗句,二是书法,三是为政治国还有一些可以值得后人借鉴的地方。”
“譬如老夫之书法,得无法之法,然尔等不可学,学之则无法。”
众人听王安石之言,一并点点头。
沈括也通书法,王安石的字歪歪扭扭,乍看下有些丑态,不过仔细一看,杂乱无章之间又有章法,有魏晋之风。
很多人想学也不得门径。
天下书法有数名家,章越算一个,蔡京蔡卞其二,苏轼其一,这几人要学都可以学个大概的样子。但唯独王安石的书法怎么学,也学不像。
王安石道:“治国何尝不是如此,师其神者达,摹其形者滞。”
“是了老夫记起一世,章公当年与言过,一位僧人路过西湖时作诗一首,昔年曾见此湖图,不信人间有此湖。今日打从湖上过,画工还欠费功夫。”
“魏公始终对老夫变法之道将信将疑,觉得错处良多,老夫也不以为意,但盼他以后继续走下去,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到老夫的坟前,点上三炷香道上一句,画工还欠费功夫!”
说完王安石不再言语。
王防和沈括皆是洒泪。
沈括问道:“相公还有什么话吗?”
王安石摇了摇头了,不复再言。
走出半山园后,沈括突然停步,回看镶嵌在江宁的山水中的半山园。
沈括对王防道:“其实若无丞相大刀阔斧的矫枉过正,焉有魏公的元丰之政!”
“沈某当年错怪丞相了。若今日章公在此,想必也会说这一句吧。”
说完沈括对着半山园长长一揖。
……
洛阳,春雪初霁。
诏书刚至府门,文家三代四代子弟早已按品秩跪满前庭。
真是簪缨世家,子孙绵长。
内侍看了一眼宣旨道。
门下:
朕绍承皇绪,临御宝图,涉道未明,罔知攸济。乃眷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