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郭达笑了两声:“诸位可还记得浴佛节之事?”
诸臣沉默。
佛祖流泪查了许久,除了天意想不到任何可能。而寺外被践毙者百姓刚下葬不久,就连晏京掳掠良家女子之事也未找到凶手。
太子诸多流言缠身,尚在闭宫思过。一波未平,竟然一波又起。
皇帝沉吟:“传太子。”
太子一身素衣,衣染檀香。
听说这十几日皇后命太子静心悟佛,看来不假。
皇帝打量太子一番,脊背挺直,跪如青松:“玄寂瘦了。”
太子抬头望着皇帝:“玄寂时刻牢记父皇教诲,不敢不用心。”
眼看着皇帝与太子父子情切,五皇子面色变冷:“太子殿下,傅兆兴可是被你羁押了,他在哪?”
太子侧目:“傅兆兴坠于乌徊河,具体行踪不知。”
五皇子摊开手中文书:“有傅兆兴亲信亲笔信为证,说看到太子的手下与傅兆兴缠斗后独自策马归来,马上还绑着一个疑似傅兆兴的人。”
太子道:“那只是普通俘虏,归大营后已交由军中。”
五皇子说:“可傅兆兴最后见过之人是太子的手下,北漠翻遍整条乌徊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何不把你那手下传来一问?”
太子道:“那人名唤阿沛,是东宫的一名高手护卫。”
五皇子根本不想听那护卫叫什么名字,不耐烦地问:“太子为何推三阻四?”
太子并未答话,反而看向皇帝:“父皇,并非儿臣不愿传阿沛,实是因为阿沛被傅兆兴的银□□穿肺腑。撑着一口气回来复命后,阿沛重伤而亡,被儿臣埋在了郾城的一棵桂花树下。此事,郾城城守可为儿臣作证。”
皇帝淡声道:“那这便是死无对证。”
和谈之事暂搁。
然而第二日定国公就上奏,在军中根本没有找到太子说的那名北漠俘虏。
太子再次被传召至议事殿。
皇帝问:“太子如何解释?”
太子无话可说。
太傅纪辞解释:“北漠俘虏有水土不服者,也许死在半途。”
郭达摊手:“巧了,又是死无对证。”
关乎两国和谈,相关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李朝恩乔装外出采买,甚至听到路边的乞丐都在议论太子。
不仅将浴佛节佛像流泪、寺外百姓践毙、晏京良家女子被掳等事与北漠之事联系起来,肆意猜想。
还有将今岁春日热气反常、去岁庄稼旱死,甚至是自家晒在院墙上的果子皮被偷……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尽数归于太子身上。
回到东宫,看到太子静坐,李朝恩三缄其口,宫外的传言一个字也不敢提。
他感慨,幸好东宫闭门谢客,至少没闹到宫里来。
然而当晚东宫附近,惊叫声起:“抓刺客——”
太子自榻上坐起。
门外李朝恩叩门:“殿下,五皇子奉命带人抓刺客,说看到刺客潜入了东宫!”
“奉谁的令?”
“皇上的命令。”
太子停顿,李朝恩解释:“今夜五皇子侍疾承天宫,故而在宫中留宿。”
太子披衣而起:“开门。”
东宫大门缓缓打开,五皇子带宫中守卫进入,对立在门内人说:“太子殿下,事急从权。稍后守卫得罪,请太子体谅。”
太子颔首。
守卫动作粗暴,以脚踹门,以剑挑柜,肆意翻找能藏人的地方。
宫女们未梳好头就被闯入,吓得一阵惊叫。被姚金娘眼神一扫,讪讪消声。
有守卫要往太子的宫殿去,被李朝恩伸臂拦住。
太子发髻未梳,看着无半点储君威严。这教五皇子想起来少年时,太子那时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稚气。
算起来,太子现在也才十九岁,小他三岁不止,还是个小子。
太子问:“皇兄连我的寝殿也要搜?”
五皇子未语先笑:“太子殿下,他们手重。若你不信守卫,皇兄亲自来。必定小心手脚,只扫一眼就离开。”
太子避开:“谢五皇兄。”
五皇子闯了进去。
太子寝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反倒处处低调。可正是这种低调,才让整个寝殿不低调。
五皇子一眼认出来,太子案上的砚台是墨玉制的。同样的物件,他只在皇帝那里见过一个。
这等宝物,并没有被太子放在书房政殿,却放在了寝殿?
五皇子重重扯开纱帐。
纱帐后,无人。衣柜内,无人。
地底下,五皇子一寸一寸踩过,没有发现地牢机关的痕迹,也无人。
倒是发现了一箱的胭脂膏子,香气扑鼻,太子竟有这种癖好?
也是,任谁都不会脑子有病。
把人藏在自己的寝殿里,夜里怎么睡得着,不怕那人逃脱杀了自己吗?
五皇子鸣金收兵。
眼神最后扫一遍寝殿,看到太子的床榻用的紫檀木,而他只得用黄杨木。
五皇子不禁凑近,摸了摸床褥。
太子的床褥也是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