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上,只分得清黑色和白色。
宋湄斗胆看了对面之人一眼,不料对方也正抬眼。视线相接,对面的男子很突然地笑了笑,眉头藏着的小痣跟着生动起来。
宋湄触电般地低头,紧张地拿起了棋子。
刚才,黑子下到哪来着?
在太子手指轻叩桌面的轻声中,白棋几番犹豫,终于颤巍巍落下。黑棋落得迅速,白棋慢得迟疑。
不多时,白棋一顿。
太子挑眉看向宋湄:“仿旁人的棋路,这是什么招数?”
方才黑棋下到何处,白棋便沿着黑棋的步数,紧随其后。棋路毫无章法,这个形状……
“……轴对称。”
宋湄心虚地回了句。
“什么?”太子并未听清。
未来得及追问,李朝恩从外行来,在太子耳边说了句什么。
太子站起来,看起来是要走了。
宋湄松一口气,感谢老天爷派来了救兵。
却听到那人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姚金娘。”
紧接着,姚金娘坐在宋湄对面,恭敬请示:“奴得罪了。”
黑棋再动,全然打乱了宋湄的计划。先前黑棋下哪她下哪的招数行不通了,姚金娘逼得白棋无处落地。
宋湄开始乱蒙。
即使她看不太懂,也知道自己走得一塌糊涂。许多次白棋刚落,就被紧随其后的姚金娘抢走了。
宋湄不懂,也不敢问。
就在她满头大汗地试图原地悟围棋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方才离开之人又回来了。
不远处的议事声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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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着奏折,对立着的两人道:“过去几月,辛苦二位。”
这二人,一人是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张贤,一人是刑部比部司郎中王廊,都是平定章裕之乱背后的功臣。
朝庆二十四年,太子受皇命携领吏部,整肃朝中贪贿官员。
除逃走作乱的张裕外,还要处置邹祁、房于恩等二十余位世家权贵,轻者关押,重者流放。
张贤笑说:“全凭殿下领兵斩杀章裕,杀鸡儆猴,其余人等迫于君威,才不敢妄动。”
说完,张贤暗暗给王廊使眼色,对方认真思索片刻,只想出了一个字:“是。”
末了,补了一句:“贪贿之中仍有党羽流窜在外,下官审问过,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恐有报复之心。殿下需小心。”
对好友此等行径,张贤甚是无言。紧随其后打圆场:“殿下有国运庇佑,且身边护卫随从众多,定能逢凶化吉。”
太子淡笑,合上奏折:“二位心意,本宫都能明白,先谢过两位大人。”
张贤王廊皆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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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一边应付着姚金娘,感慨这棋怎么还没分出胜负。一边听到那边交谈,飘来只言片语。
直到对面的姚金娘忽然刹住勇猛之风,肃然站起来,对她身后道:“殿下。”
宋湄下意识也要站起来。
肩上传来一股力道,宋湄侧目,用余光看见那是一封奏折,硬硬地压在肩上,不容置疑地按着她坐下。
“继续。”
宋湄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姚金娘继续行棋,轮到宋湄时,她依照前面的办法,哪有空隙往哪下。
正要落子,却听到身后之人说:“十八之一。”
十八……十八是哪?之一又是什么?
不是说华容稍后就回吗?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宋湄满头冒汗的时候,指点之人应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当对面姚金娘不存在似的,直接上手指位置了。
宋湄跟着奏折指的方向落子,浑身尴尬,姚金娘一脸淡定。
顶着棋盘上一对轴对称,一条抛物线,以及好几处凭直觉的下法。宋湄愣是靠高人帮忙作弊起死回生,赢了这一局。
姚金娘放下棋子,恭敬退去。宋湄擦汗,总算结束了。
身后之人悠悠开口:“本宫输了。”
宋湄当场就跪下了,背后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冒。
“拜见太子。”
先是公主,然后是太子。宋湄原以为这是哪个皇子,原来竟然是太子,皇帝的儿子,未来的皇帝!
太子的衣摆从身边擦过去,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赢了本宫,想要什么奖励?”
宋湄闷头不起:“小人不会下棋,全靠太子指点……不算赢。”
太子却说:“姚金娘代本宫落子,你代华容落子,赢了就是赢了,不必谦虚。昨日你曾在藏书阁翻阅几本书,料想是喜欢的,本宫就将这本书赏给你。”
姚金娘快步离去,不多时又回来,应该是拿了东西。
有人来到她面前,玄色的衣摆微垂下去。声音离得极近:“伸手。”
一股清冽的香味在涌入鼻间。
宋湄犹豫片刻,微微抬头,双臂举在半空,静待赏赐送入手中。
太子垂眸。
看到轻纱般的外袖因动作几乎堆至双肩,露出优美而孱弱的手臂。
她还真是和初见时一样,随性不羁,半点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有何不妥。尤其是对外男,虽保有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