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不给我煮汤了?”
宋湄顿了顿:“郎君不喜欢喝,妾省得麻烦,也免得郎君心烦。”
她知道冯梦书不喜欢,可那是她费心煮的。宋母说冯梦书身体不好,她都有仔细照顾他的,却还是被批评不用心。
那天看他有点感冒,宋湄顺便加了点草药进去。可是当天回家,冯梦书依旧是病着的,她就知道,他没有喝过。
那她又何必费力呢?
那天亲她,或许也只是冯梦书风寒没好,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宋湄避开他,笑说:“妾真的没有赌气,妾能自己走,郎君不用管我。”
冯梦书皱眉盯着她,宋湄的假笑渐渐装不下去了。
“怎么又哭?为人处世,若遇到一点小事就哭,怎么活得下去?”
他看出来了,她的双眼通红,即使仔细擦过,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他竟然还训斥她!
宋湄别过脸,一瘸一拐要走,却被人揽到怀里。
宋湄挣扎:“明明是你在赌气,对我忽冷忽热……”
冯梦书叹息:“那时在想一件事,现下想通了,以后不会这样……是我不对,让你受委屈了,不要哭了。”
只这一句,宋湄安静下来,先前忍住的眼泪再次决堤:“我也不想哭,我在那看蚂蚁搬家,那么小的身体举起那么大一块石头,太让人感动了呜呜呜……”
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冯梦书无奈摇头。
平静之后,冯梦书背着宋湄出去,听到她在背上说:“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冯梦书背她走出幽径:“不怪你。”
古怪的是这条路。
为皇家修缮之路,即便曲径通幽,也不会如此复杂。然而也有传闻皇后喜弄机关术,是特意修建亦说不定。
还有方才指路的内监,原以为是别苑普通宫人,似乎又不像……不过这些,都不必告诉她。
前面人就多了,宋湄甚至能看到阿稚的身影。她知道冯梦书不喜欢在人前亲密,让人看见自己哭也很丢脸。
于是擦干眼泪,拍拍冯梦书的肩膀:“我好了,放我下来。”
冯梦书并未说什么,依言放她下来。
宋湄正要喊阿稚,忽然被人捂住嘴,一把推到暗处去。
后背抵着树干,退无可退。
像昨日一样,他的唇舌挤入,只是吻得凶狠,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像一只恶狼,要从她的口中潜入,吞吃了她的心。
鬓边的珠串瑟瑟战栗,动静极大,被冯梦书捞住,握在掌心。
分开后,宋湄胸口起伏,呼吸比跑了八百米还急促。
冯梦书定定看她一眼,转身要走。
宋湄忽然想起昨日,扯他衣襟回来,预备在他下唇狠狠咬一口,免得他不认账。
可是真的咬了,又怕他在人前丢脸,下口便轻轻的。眼神纠结,便像极了缠绵不舍的暗示。
冯梦书果然会错意,又抵她去树上,呼吸变得急促。
再次分开,他贴着她的额头,低垂的眼中掀起惊涛骇浪:“白日不可污。湄娘,等子时……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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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突然起驾,步履匆匆。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朝恩倒是隐隐有猜测。只敢站在殿门处,静听吩咐。
小内监在廊下跪着,巴掌声十分响亮。没人喊停,他便一直跪到天黑,嘴角鲜血淋漓。
太子处理公务直到深夜,回到寝宫,解衣睡下。不知何时,再次惊醒。
他皱眉看着身下,唤人进来收拾。
正更衣,忽觉一具温热身躯贴在腿边。
一低头,发现是司寝宫女,一身薄纱,曼妙有致。无礼地直视他一眼,随即知礼低头,轻唤“殿下”。
余音勾人,像黏牙的糖糕。
太子轻抬宫女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奴唤巧巧。”
“巧笑倩兮的巧?”太子轻抚少女乌发:“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巧巧攀腿爬上来,正附在太子臂上,闻言却不知怎么答。只顿了片刻,太子便含笑推开她。
立时有内监进来,悄无声息捂嘴带人出去。
李朝恩连滚带爬进来。
白日他擅自做主让干儿子给冯编修指错路,还私自动了幽径机关。却不想弄巧成拙,眼睁睁看着一对有情人和好,彼时他都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
太子头也不回:“还有几个?”
李朝恩惊惶答:“还有两人,都是教殿下人事的宫女,和皇后懿旨一同送来的。”
一共三人,却挑了这人先送进来,可那宫女和宋家那个毫无相像之处,李朝恩眼神太差。
太子问:“现在几时了?”
“子时。”
太子沉默,李朝恩连忙奉上一杯冷茶。
凉水入腹,不觉冷,反倒激起更多的热。
“令宫。”太子忽然开口。
李朝恩跪地:“奴不敢当。”
太子问:“史书之上,可有强抢臣妻的储君?”
李朝恩伏地叩头,两股战战,不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