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今房间内又只剩下了艾德琳一人。
少女的左手无意识地攥紧胸前的系带,指尖拂过光滑的宝石面,又神经质地摩挲着。
“不对,明明我……”
“……”
她怔愣了一会,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虚浮着步子,眼眸低垂,有如梦游一般地走入了套房内专供客人办公的书房。
这是间布置典雅别致的办公房。正对着门的红木桌面上放着白纸和笔墨,以及艾德琳在入住当日放在上面的一些魔术用品。
少女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抽出了张白纸。长而卷曲的银灰色头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发尾扫过凳腿,而主人却一无所知,目光专注地垂落于纸面上,沉默少顷,便开始书写。
她写的是一份汇报——在离开伦敦之前,她的导师曾随口提起,可以时不时把有关于圣杯战争的情况和进程汇报给他,他将根据报告的内容给予自己的门徒相应的指导。
墨水沾染在白纸上,顺着笔尖规规矩矩地流淌,不断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符文——先是汇聚为词语,接着组装成句子与段落……
不知不觉间,艾德琳已将这几日的行程皆数倾吐于纸面。
“……”
钢笔悬停在了空中,艾德琳抿起嘴,目光凝在了最后的结尾上。
【……毫无疑问,身为从者的Lancer拥有着远超于先前所有能召唤出的使魔的强大力量。生前曾为英杰之人,如今以从者之身回应召唤,再度现世,他们的灵魂自然也并非毫无过去的空白——既继承了曾经的记忆与品性,也受过去的荣耀与执着所困。相比较完全服从主人命令的使魔,从者在日常行事上往往会有自己的判断。
既是如此,正如您先前所告诫过我的那样,哪怕是口口声声愿意将忠诚奉上的Lancer,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他的判断并不会完全按照我的意志转移。
您知道的,此前我从未同如此古怪的……“存在”打过交道。所以如今,我已不知该如何同Lancer相处,又应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才是正确的……】
笔迹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母的尾端略有晕染,隐隐能看出提笔者是抱着怎样的纠结停顿在了这里。
艾德琳用手支着额头,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到底是怎么了?”
魔术没有发动,少女的影子依然安分地匍匐在她的脚底。
然而一个声音悄悄地在她的心底响起,一如之前影子的低语:
[——你是在畏惧他。]
[但并非是你曾面对长辈的期望的畏惧——而是另一种,陌生的,或许你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艾德琳,艾德琳,艾德……]
艾德琳瞳孔瞬缩,接着猛地挥动手掌,面前已经写得半满的纸张瞬间无火自燃,倏忽间便变化成了一堆凄惨的灰烬。
气流涌动,转瞬就将桌面一扫而空。少女心烦意乱地从旁边扯出一张新的信纸,又重新写了起来。
这一次的汇报就要公事公办,简洁得多——或者有些太过简略了。誓言,生病,还有梦和纠结,通通模糊在了冷淡稳重的表述背后。
在魔术的驱使下,炼金道具开始叮叮当当地运转,将这封汇报传到了与冬木有着数小时时差的伦敦。
··
相较于已经步入午后许久的东洋,伦敦这边尚且还是早晨。君主埃尔梅罗已经准时地端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翻看着各方面送来的报告。
他的未婚妻索拉今日难得一并出现在了这里。不过相较她那对早起习以为常的未婚夫,这位千金斜靠在沙发上,任由自己的半长红发堆积在颈窝处,显然是仍然有些困倦。
前些时日,肯尼斯对二人的婚约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不但增加了上门拜访的频率,还给索拉寄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和一封封连绵不断的情书——不过实话实说,这位即便在时钟塔内也可被称作稀世天才的魔术师,在文学水平上似乎属实是略有欠缺——也亏得他能想出那么些不重样的夸赞和恭维。
埃尔梅罗的君主本就是一名忠诚的追求者,如今恳切得更是令人侧目。除此之外,他还邀请未婚妻来陪自己办公,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索拉:“……”
索拉虽然对此不太感冒,但架不住肯尼斯近日来的殷勤,还是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况:没有鲜花,情书,甜言蜜语,两个人更是难得没有什么交流,却依然能诡异又平静地相处于同一个空间内。
“叮铃铃——”
突然,从某处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让二人同时抬起了目光。
那是台被搁置在桌角上的不起眼仪器,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开始自行颤动。挂在最下面的坠子摇摆着,缓慢而规律地滴下暗色的墨水,又在白纸上神奇地连续撰写,形成长句。
肯尼斯只是在最初声音响起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一眼,接着便见怪不怪地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等到坠子停止了摆动后,他才微皱着眉头,拿起了那张信纸。
“……”
见肯尼斯只是凝视着纸面,沉默不语,索拉难得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