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越来越低。姜凌站起身,缓缓踱步到楚金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楚金根,你其实很清楚,你根本不是强者。”
姜凌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仿佛一个拿着手术刀的医生,要用那冰冷、锋利的刀,划开患者腐烂的脓疮。
“你的强大,建立在恐惧和暴力之上。你只敢把獠牙伸向那些无法反抗的人,懵懂无知的孩子、阳光善良的少年、抑郁沉默的年轻人、手无寸铁的女人!你像躲在阴影里的鬣狗,只敢挑选病弱的羊羔下手!”“面对法律与正义,面对警察与枪口,你敢动手吗?你敢嚣张吗?除了筛糠般的颤抖、失禁的裤.裆、只求活命的眼睛,你还剩下些什么?你不过就是个被吓破胆的懦夫!”
“你无法面对自己的残疾,不敢挑战与你相当的对手,只能通过折磨、摧毁比你更弱小的生命,来努力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害怕被人嘲笑、害怕被人看穿的可怜虫!对闻默的施虐,对无辜者的猎杀,都是你对内心心那个无法摆脱的、懦弱的自己,发出绝望的嘶吼:看,我很强,我不怕!”“可笑啊。你越是疯狂嘶吼,越是努力证明,越印证你的无能与懦弱。”“所以,别说什么你没输,别说什么你不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强者,你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灵魂腐朽、只敢在弱者身上发泄无尽恐惧的懦夫!你的名字,将永远和卑劣、怯懦、欺软怕硬这些词语绑在一起,永远永远钉在罪犯档案的耻辱柱上!”
这是一场比任何肉.体惩罚都更深刻的审判。姜凌的话,彻底剥落了楚金根赖以生存的“强大"伪装,将其灵魂深处最不堪的懦弱本质暴露在阳光之下。
楚金根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神开始涣散。此时此刻,在姜凌的审判之下,他感觉觉自己是一只在粪坑里打滚还自以为是的蛆虫。“你妻子怕你,苏心言怕你,闻默怕你……”姜凌一字一顿,“但现在,没人怕你了。”
“哦,补充一句,苏心言已经改了姓,因为他觉得姓楚,会让他觉得恶心。″
楚金根终于知道,什么是绝望。
就仿佛置身于悬崖边,任风把他吹倒,从此坠落无边深渊。又仿佛他被人扔进大海,咸咸的海水自口鼻灌进肺里,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从身体内部被撕裂、被撑爆的钝痛。
楚金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姜凌坐回椅中:“认罪吧。”
楚金根死死地盯着姜凌,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认罪?”姜凌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后,楚金根缓缓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他眼前一片虚空,什么也抓不住。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姜凌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一滴浑浊的眼泪砸在手背,楚金根终于崩溃,整个人往前一趴,开始嚎啕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但姜凌知道,这不是忏悔,只是恐惧。
她收起资料,转身离开。
身后,楚金根的哭声渐渐变成嘶吼,最终归于死寂。走出审讯室,姜凌长舒一口气。
楚金根的心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一一从傲慢到暴怒,从否认到恐惧,最终在绝望中认罪。
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那些被他摧毁的人生。站在门口,姜凌转头看向里面。
楚金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他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恶魔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等待最终的审判。可是,被他杀害的张磊呢?
那个人生有无数种可能,阳光灿烂的少年,生命就这样定格在十七岁零九个月。
被他杀害的赵锐呢?
那个想去南方打工赚钱,却因为牵挂病弱母亲而留在小镇的青年,他那哭瞎了眼睛的母亲再也等不到他回来。
被他虐待的闻默、苏心言呢?
人生那么长,他们能否消除心理阴影,凤凰涅槃,开启新的篇章?姜凌此刻唯一的安慰,是因为她的提前介入,至少闻默还活着,至少苏心言没有成为杀人犯。
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上。
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
姜凌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愈发坚定。
一一预防犯罪,任重道远。
一一世界这么美,值得她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