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怀中被褥团成一团,牢牢抱住,大步朝外面走去。“其余人等!随朕搜山!”
谢仪被两个亲卫制住,正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老翁忽然开了囗。
“启禀陛下,昨夜那位小公子,与我家公子,是至交好友!”萧篡停下脚步,再次回过头,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阴沉。一一你又在说什么屁话?什么至交好友?
放狗屁!
谢仪也连忙喊了一声:“阿翁,不得胡说。”老翁却不卑不亢,走到谢仪身前,递给他一个安定的目光,继续道:“那位小公子背着一个小包袱,带着一只小狗,翻山越岭,深夜来访,衣裳鞋袜都被雪淋湿了。”
“是我家公子拿来火盆,供他取暖。”
“是我家公子命我烧起热水,供他梳洗。”“是我家公子命我煮了肉菜,供他食用。”“若是没有我家公子,只怕这位小公子昨夜就该冻死饿死在深山里了!”“既然陛下带人来寻,这就说明,陛下心中,还是有些许在意小公子的。”“既然如此,我家公子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小公子对我家公子尚且心怀感激,陛下非但不以礼相待,反倒喊打喊杀,意欲严刑逼供。”“小公子乃心善之人,若是日后得知,我家公子因救他而受皮肉之苦,只怕要愧疚难当,心痛而死…”
一一“胡言乱语!”
萧篡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燕枝才不会心痛而死!
他只是把谢仪带回去拷打,又没有要他的命。只要谢仪说出燕枝的下落,不就可以保命了?要是谢仪自己死活不说,丢了性命,自作自受,怎么能怪他?燕枝这只没心没肺的小坏狗,才不会心痛而死!萧篡指着老翁,厉声道:“一起带回去!一起打!”从头到尾,萧篡头也不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下完命令,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炸起一声惊雷一一
“我有燕枝公子亲手所赠放奴书在此!”
萧篡猛地回头,谢仪也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去。萧篡一个箭步上前,从老翁高高举起的手里夺过放奴书,低头看去。今有罪奴燕枝,相貌粗陋……
是,是他多年前亲笔写的放奴书,上面还有帝王印玺。萧篡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放奴书,一时间竞怔住了。所以燕枝昨夜真的来过这里。
所以………
老翁最后道:“小公子与我家公子是为好友,他知道陛下有朝一日,一定会寻到此处,所以临行之前,特意将放奴书交给老奴,方才那些话,也是小公子教老奴说的。”
“他感念我家公子对他的搭救扶持之恩,并托老奴带一句话给陛下--”萧篡抬头,双目猩红:“他说什么?”
“小公子说,他服侍陛下十年,待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愿以十年苦劳,换唯一的好友平安度日。”原来燕枝早就猜到了。
原来燕枝早就想好了、算好了、计划好了!萧篡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身后亲卫拿不准主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架起谢仪和老翁,跟了上去。萧篡走出庄子,正准备翻身上马,见他们还跟着,面色更黑了。“还扛着做什么?放回去!”
………是。”
亲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把谢仪和老翁架起来,抬回去。一个放在门边,一个放在院子里,和他们刚出现时站的地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得罪了。”
谢仪与老翁对视一眼,都还有些茫然。
他们……就这样被放过了?
萧篡骑在马上,双手拽着缰绳,怀里抱着被褥,如同从前抱着燕枝一般。他居高临下,紧绷着脸,呼吸粗重,胸膛起起伏伏。分明是气极怒极的模样,他却不好再发作,只是最后瞪了一眼谢仪和那个老仆,就别过头去,不愿再看。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燕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抓着谢仪和老仆不放,岂不是故意欺负他?上回他不过是把谢仪在净身房里关了几日,燕枝就大病一场,可怜巴巴,哭哭啼啼的,还说什么再也不要喜欢他了。要是真把谢仪打死了,燕枝非得跟他急不可。他不敢去想,燕枝是会打他,瑞他,还是会掐他。到那时候,就真的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萧篡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再想下去,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一一
如今的燕枝将谢仪看做唯一的好友,并且,谢仪在燕枝心里的分量……远胜过他。
毕竞现在,在燕枝的好感度面板上,对谢仪的好感是八十。对他的好感,是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几乎是瞬间,萧篡就狠狠地掐灭了这个念头。燕枝不可能不喜欢他的!
这只是暂时的,是一时的!
等他找到燕枝,给燕枝吃奶油泡芙、吃奶油蛋糕,好感马上就能涨回来!燕枝马上就会重新喜欢上他!
萧篡拽着缰绳,调转马头,再也不看谢仪一眼。他最后命令道:“去抬一箱金饼来一一”
亲卫疑惑:“陛下?”
“送给皇后唯一的好友。“萧篡咬着牙,低声道,“作为朕一早上门叨扰的一一”
“见、面、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