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看过来的幽深眼神。
“娘,我叫小峰。你和爹现在风寒好了吗?”小峰睫毛还挂着泪珠,将信将疑问道。他的年纪还无法理解爹娘的变化,最是好骗。她摇摇头,装作头痛的样子在身旁板凳坐下。
于是她便从小平小峰口中得知这个地方叫濂水村,他们家是猎户以打猎为生,家中还有个姐姐叫王小潇,这会上山去捡柴火了。
眼下已是深秋,山中野禽越来越少,他们家得在寒冬来临之前攒够过冬的银子。
“还有阿姐也是,捡个木柴磨磨蹭蹭,想把谁饿死吗。”小平将脚下枯树枝踢飞老远,嘴里嘟囔不满抱怨。
听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抱怨,有些怪异。但长鸢没当回事,只认为是小孩子在家无聊想让阿姐早些回来,忽略掉了心头那丝疑惑。
等快到中午时,小平口中的阿姐才归来。长鸢蹲在厨房正烧着火,潮湿木头烧起来冒的黑烟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闻玉把她赶出去,嫌弃她只会帮倒忙。结果换成他,那黑烟却比刚才还要浓。
她嘲笑起闻玉还不如她呢,余光瞥到大门口的矮小女孩,瘦削肩膀上背了比她两个人都要大的一担柴。
扶着大门一瘸一拐往院里走,长鸢连忙迎上去,内心诧异,这是小峰小平的阿姐?
她本以为这女孩会有十多岁,怎么是个这般大的小不点,扎着与客栈老板女儿一样的羊角辫,长相更为可爱些。
可话又说回来,居然让这么大的孩子上山捡柴,原来这两夫妻是怎么当父母的。
先不说山里荒无人烟危险,但凡小潇碰上个野兽猛禽该如何脱身?
长鸢帮小潇卸下肩上的重担,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干这么重的活。“小潇怎么去了这么久,累坏了吧,娘给你洗洗手,等会咱们吃饭。”
小潇却大惊失色,身子簌簌抖起来,用脏兮兮的手背擦泪,“对,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在山上不小心踩着虎齿夹,所以才耽搁了会,我现在就去做饭!”
说罢她又坡着脚往厨房走,长鸢这时才发觉她脚下有伤,难怪刚才看她走路不稳。
低头一看,她却被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这深可见骨的伤,流的血几乎要把她脚下洇出个小坑来,她还一路下山背着这么多木柴回来!?
长鸢拦住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柔声道:“先别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和娘知会一声,我让你爹去找郎中。”
她把小潇抱起来,尽量避开她的伤口。手下重量轻轻,好似抱了块棉花。小潇缩在长鸢怀中,眼睛红通通,揪着手指万分纠结,不懂今日娘亲为何变得这样温柔。
不仅没有骂她,还要给她找郎中。
娘的身上好温暖,不知多久,娘都没这样抱过她了。
“娘……家中没多少银子了,晚点我找些草药砸碎敷上,别去找郎中了。”
她弱弱开口,声音好似蚊呐。
而想法被一口否决了,长鸢不容拒绝地快步将她抱进屋内。到厨房唤了闻玉去村头找郎中,厨房门口玩闹的两个孩子,听见小潇回来,急不可耐跟在长鸢屁股后面。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在床上躺着不去煮饭,想把我饿死吗?”小峰进了门就瞬间换了副神态,呵斥起小潇,催促她去煮饭。
那动作和语气全然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长鸢蹙眉,揪起他衣领把人拎到一边,“你阿姐受了伤行动不便,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干饼吃。”
本还以为这孩子乖巧听话,没想到还是个小祖宗。小峰懵了,娘亲平日里不是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吗,难道风寒还能把脑子病傻了?
坐在床上的小潇也是不知所措,暖和的棉被盖在身上犹如千斤重。脚踝处伤口的疼痛清晰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
娘亲第一次为了她训斥弟弟,小潇心中酸涩,低下头咬着唇,被面晕染开一大团水渍。
不多时,闻玉便把郎中找了过来。郎中见了小潇的脚也是深吸一大口气,再晚些找他的话,这脚怕是要保不住了。
他当机立断拿来两副药让闻玉去煎煮,给小潇清洗伤口。闻玉抱臂站在门前未动,长鸢到他跟前使眼色,小声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他们的爹。”
闻玉饶有兴趣盯着她,轻笑道:“没想到你有给人当娘的癖好。”
他不情愿是不情愿,可长鸢过来说完还是转身去了厨房。
煎好的药汤放凉后给小潇冲洗伤处,那郎中从随身带的药箱拿出桑皮线,把裸露较大的伤口缝合完上了药。
随即又给长鸢留下几副伤药与汤药,嘱咐她怎样煎。长鸢在心中记下,去里屋给郎中取来银两。
看着钱匣中所剩无几的银两她有些犯愁,就快到冬日,虽然不认识这三个孩子,但变成了他们父母的模样,就断然不能放手不管。
郎中本想她应该拿不出一两银子,还想减免些。没想到长鸢从里屋出来的快,给了他全部的药费。
同时也免不了心生疑惑,涟水村谁都知道,这王家夫妇对这个大女儿不好,平日里几乎是当牲口使,怎么会舍得给她治病?
想着摇摇头出门了,可怜那小女娃生在这样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