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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三十八章

素一闻声回头,看清眼前是谁,不由瞪大了眼,她怎么会看见了君侯?!而且……他这是在翻窗?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站在素一身旁的息棠指尖微挑,少女还来不及将话问出口,便觉得眼皮沉重。

她身形软倒,当场入梦。

“既是给我的祭品,我为什么不能吃?"息棠侧身反问,看着倚坐在窗上的景濯,忽然觉得有些错乱。

时光倒溯而回,很多年前,商九危被罚跪在殿中的那个雨夜,尚在少时的桓乌景,似乎也是这么出现的。

那一次她被丹华罚跪,是因为什么?

息棠隐约记起,好像是因为以神识化身入秘境试炼时,为了赢,她不惜以牺牲大量己方阵营的同门为代价。

虽然只是一场试炼,并未真正造成伤亡,丹华还是为息棠的决断震怒,近乎声色俱厉地训斥了她,严苛得让紫微宫一众师长都有些意外。还是身为大师兄的褚麟与一众同门出面求情,丹华才强压下怒火,罚跪息棠于天载殿中思过。

直到很多年后,息棠才隐约窥得了藏在丹华这场怒火下的阴影。她会如此,是因为太像了。

商九危展露出的性情,与她当年险些颠覆了紫微宫,酿成大祸的师姐,实在太像。

同样的果决,同样的凉薄,同样的不计手段。当时的息棠却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觉得茫然,天载一脉赢了,为什么师尊还会生气?

她与这位师尊一向不甚亲近,不曾察觉丹华怒火下的隐忧,只觉得,她大约是真的不喜自己。

若是换作寻常师徒,若觉不妥,理当向弟子陈明其中利害,加以教导,但丹华和息棠,却并非这样的师徒。

夜色淹没天地,殿外不知何时落起了雨,雨声瓢泼,烛火在风雨中摇曳着,像是息棠仿徨的心。怔怔地望着面前众多天载弟子的灵位玉璧,她似乎终于领会到什么,有些出神。

景濯便是这个时候来的,少年翻窗跃过,见她转头看向自己,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从腰间取下银壶,问:'要喝吗?'

其实连当时的桓乌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既是对头,见她倒霉,不是该幸灾乐祸吗?无论是商九危还是桓乌景,在紫微宫众多天资卓绝的弟子中,都算不上如何出众。不过他们的不对盘由来已久,持续数千载,让当时的天载和悬镜两脉弟子都有所耳闻。

商九危寡言,天生显出些凉薄性情,行事从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她相比,桓乌景的性情称得上过分散漫,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意。桓乌神族在九天势力强盛,景濯当时生母不详,父亲与族中长辈对他却是极尽关爱。没有值得烦忧之事,他在修行上也就不会有什么紧迫感,许多事能他则做,不能做也可以没什么负担地放下,不去多想什么。而息棠为了配得上上神弟子的身份,不得不竭尽全力。不过在与息棠结下梁子后,懒散度日的景濯倒是难得地显露出些胜负欲,但凡遇上她,便怎么也不肯轻易认输了。

实力相近,他们之间争抢比试不知多少次,总是互有胜负,始终没有个结果,以至于让战线拉长到了几千年之久。

但当息棠被丹华罚跪在天载殿时,景濯却偷偷来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给她一壶莲华甘露,陪她听了一夜雨声。息棠才发现,自己竞然将当初的事记得这样清楚。时空重合,天载殿中,景濯如同当年一样向息棠递来一壶莲华甘露。当时的息棠无暇思虑,但现在,她却忍不住去想。他为什么会来?

相隔无数载岁月,息棠与景濯再次同坐在天载殿中,饮下与当年滋味相同的莲华甘露,心绪却已经与从前大相径庭。就如当时一般,谁也没有说话,殿中烛火静默燃烧着。息棠记起,原来她和景濯除了相斗,他也曾在她被罚跪时偷偷送来一壶莲华甘露,她也曾在师长查验时,为他掩过偷渡灵酒的行迹,他们也曾在历经艰难试炼后累得靠着头入眠。这些实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但息棠从没有想到,当初原来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息棠是天族太初氏血脉,天君之后,涯虞神尊的女儿,是骊丘女君,生来就有不容被忽视的身份。

但商九危不同。

商九危只是为上神点化的苦无花,生了张乏味木讷的脸,性情也不如何讨喜。在旁人看来,她只是运气好才会做了上神弟子。这样的商九危,在紫微宫弟子中实在不怎么起眼,也难以被谁所记住。但还是桓乌景的景濯,为了商九危闯入了万象洞天。原来在息棠还不是息棠的时候,她对他就已经有意义了吗?商九危的陨落,是场不能预见的意外,与她一同陨落在万象洞天的,还有许多天载弟子。

紫微宫门下弟子入秘境洞天历练修行是常事,若不经磨砺,空有境界,无论是何等修为,一遇风雨便会被摧折。

以天载大师兄褚麟为首,天载一脉数名弟子入万象洞天历练,便是在他们进入洞天后不久,万象洞天千年一度的雾潮提前降临。察觉不对,褚麟当机立断,下令立刻退出万象洞天,但他们此时已经深入秘境,就算他再果决,终究还是迟了。

身为上神首徒,紫微宫天载一脉大师兄,褚麟的修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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