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灰,缓缓没入潮湿泥土中。
一道光亮闪烁,画面突变,背后传来破空声。“你这妖邪,谈什么配不配。”
池厌转身,天光大亮,山峦拔地四起,仙气飘然。玉石大殿前,一排白袍弟子手持长剑,看腰间令牌。是灵霄宗。
池厌身下蛇尾褪去,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他们。既然是幻境,那这些都是虚无缥缈,他倒要看看,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为首的弟子剑尖点地。
“锁妖大阵,起!”
地面亮起刺目光线,铁柱上数百把长剑出鞘,悬在半空打转。“嗡嗡嗡。”
池厌瞳孔骤缩,这剑是灵霄宗执法的镇妖剑,此阵非穷凶极恶之徒,不可动用。
经脉邪气暴走,他提不起半分力气。
“灵霄宗。"他单膝跪地,喉间涌上腥甜,“我何时招惹过你们。”这些邪气,定是这帮弟子故意引入体内的,上面的心法他再清楚不过。“对付妖物,何需道义。“年轻的弟子啐了一口,“当年要不是师姐心软,你这邪祟早该死了。”
他转而冷笑,“知道为什么留你性命吗?"“你看看。”
顺剑锋方向看去,远处山巅骤亮,漫天绚烂的烟火炸开。两只赤红色大鸟振翅飞翔,空中拼出巨大的双喜字。
“砰砰砰。”
爆竹声顺暖风飘来,声声入耳,如根根银针扎入太阳穴。池厌缓缓低头,弟子腰间个个系着红绸,绸袍绣着七彩云纹。“今日是大师姐与文湛师兄的大喜之日。”那人晃了晃喜帖。“掌门亲自做媒,修仙界几十个派都来贺喜。”大喜之日?还是跟谢文湛,真是笑话。
池厌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她不会。”
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身死前,他曾被邪煞之气侵蚀,亦会幻化些荒唐至极的景象。这一次,他不会再信了。
“不会什么?"那人大笑,“你还不知道吧,师姐三个月前就搬入文湛师兄洞府,两人琴瑟和鸣。”
他抬手凝出一面水镜。
镜中女子仙姿绝尘,凤冠霞帔,眉心心点华美金纹,接过一年轻男子的合卺酒。
这幕刺得双眼生疼。
阵法四周金线收紧,勒进皮肉,滋滋作响。池厌面容苍白冷峻,嘴角溢血,滴到阵眼中心。“既要本座观礼,怎么不送张喜帖过来。”“你!"弟子惊退半步。
禁锢灵力的金线染成暗红色,妖气化作细线拧住阵法。领头弟子急忙掐诀:“师姐早忘了你这妖邪,留你性命是掌门仁慈,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忘了?"池厌暴起,邪气炸开,数柄镇魔剑斜飞出去。“我还未亲手杀她,她怎能忘了我。”
比起江青瑶杀他,他更怕她忘了他。
体内妖格如深海巨兽,不断侵蚀脑内画面,神经翻滚挑动,掌心迸出一道强劲吸力。
他掐住弟子脖颈。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的喜乐声在耳畔炸开。心被狠狠撕碎,疼得眼前发黑,他松开了手。脑海诡异的声音发出怪笑。
杀了她,杀了她啊。
凭你之力,挣脱这小小阵眼易如反掌。
失神刹那,剑阵已成。
百道长剑穿透池厌胸膛,施法的弟子不断加大力度,金光大现。他面容静得可怕,死死凝视水镜中拜堂的身影。谢文湛交叠的长袖下,露出赤红的相思结,结下坠着一条蓝白渐变的流苏。可笑,江青瑶也曾赠他此物。
如今落入别人手中。
池厌突地笑了,笑得癫狂。
“想成婚,本座偏不如你的意。”
禁锢锁链崩断,他化作黑雾,冲向喜乐方向,嘶吼声震得整座山颤抖。大
江青瑶睁开眼,神志清醒。
青鸾剑悬浮于前,剑身闪烁七彩光芒,已重铸成功。她松口气,抬头看向阵法四周。
池厌站在不远处,浑身青筋暴起,声音沙哑干涩:“我配不上她,她早就不认识我了”
他抱头蹲下,身体剧烈颤抖,似承受巨大的痛苦。江青瑶深吸口气,轻唤,“池厌?”
池厌抬头,眼底闪现扭曲红光。
“你一定在骗我…该死,你该死,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江青瑶眉头猛跳,他应该陷入了幻境中,亲眼目睹最恐惧的东西。眼下有法子让他苏醒。
她最怕的,不是池厌能否逃出,而是他究竞看到了什么。如果幻境重演了她杀他的情景。
他会不会记起一切,醒来后对她痛下杀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江青瑶掌心发汗,握紧青鸾剑,缓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