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自然明白。"裴珩提了下嘴角。他又重提起宋星落的事情,“况且,我就是要用,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今晚的他透着一股不对劲,说出来的话到了庆和的耳中总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想到方才被他"耍"了一回,庆和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要对你的母亲使用手段了?”
裴珩的视线落在别处,嘴角的弧度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瞧上去像是微讽,他解释道,“只是一种假设罢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母亲又多虑了。”
屋里灯火通明,瞧上去也比公廨里头温馨,可裴珩却陡然觉得有些无趣,他不等庆和开口就看向了她,“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许是他的面容有些冷峻,烛光中的庆和一时有些愣怔。裴鹤点了下头:“好,早些回去歇息吧。”“是。”
须臾,裴珩同他们道别后便离开了。
裴珩走后,裴鹤才伸手揉了揉眉心。
庆和还有些愣怔,她转头问裴鹤:“你瞧见了吗?”裴鹤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疲惫,“看见了…”庆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又是伤心,“他这是恨上了我们不成?”“恨倒也不至于,你自己的孩子还不清楚吗?“裴鹤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靠在宝座上,“只怕是要在心里同我们疏远了”说着他又劝道,“你也不要将他逼得太紧了些”“疏远?他还要疏远生养他的父母?“庆和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我们这是为了谁?”
“好了,念姝那孩子刚离开,也该再多给他些时间。”“时间时间,我难道给的还不够多吗?“庆和转而怒道,“好在她识相地走了,不然再待下去还不晓得要为她惹出多少祸子出来呢!”为了这么个女人来同他们做对!
闻言裴鹤又皱了眉头,“这话是你一个伯母该说的吗?”庆和瞪着他道,“我是她哪门子的伯母?”裴鹤也不惯着她,“行,你不是她伯母,我是她伯父。”“裴鹤鸣!”
庆和终于维持不住她的姿态了!
离开了多福轩,裴珩却没有回去,而是往西边走去。时安默默地跟着他。
月明星稀的夜晚,连灯笼在此时都显得有些多余,裴珩的背影却像是浸在黑暗中,他很快就到了通往梧桐苑的岔路口。夜色下,那座小院子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裴珩静静地望着这座院子。
整座院子里没有一丝烛光亮着,只有萧瑟的晚风,静静地提醒着他这里已人去楼空多时。
心底明明是空荡荡一片,却还是有股莫名的情绪拉扯着他。明明痛,他还是望着它。
裴珩却莫名想起了她离去的那一日。
自己就连她离开的那一日都不在,一个告别…裴珩茫然地看着四下,一个告别他都不在……
裴珩的脊背骤然弯下去了些。
“爷!"时安忙上前去搀他。
裴珩倏地收紧拳头,微微推开他。
裴珩的喉头微哽,“时安,我够狠……
他狠到现下自己连一点点反噬都吃不消了。时安的眼眶发热,心疼得心中只有一股气在翻涌。他虚扶着裴珩,任何的话语只是徒劳,他只又唤了他一声。须臾过后,裴珩兀自站直了身体。
月影遍地。
步履匆匆嘴里还在不停地与黎风抱怨着的裴琅刚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人影。
?
裴琅忙将手中长枪递给黎风,快步上了前。裴琅上前一看果然是裴珩与时安主仆二人,忙走近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是来找我的吗?我刚回来。”
裴珩这才转过了身。
月光下,裴琅有些略微散乱的鬓发一览无余。裴珩收敛起心中的情绪,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裴琅一言难尽地挥了挥手:“瞎,别提了,今儿去教训了几个人。”还不待裴珩继续问下去他就一咕噜全倒了出来,“我就知道这个铺子不是那么好开的,旁人倒还好,表姐开就没那么简单!”“这才开了几天!?”
裴珩见他连长枪都带上了,眸色微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