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吧。
易书杏忍住想去找他的心思,逼自己关上灯,闭上了眼睛。雨声淅淅沥沥地打在窗边。她听了一会雨声,还是没能睡着,嘴巴倒是有点渴了。
水在客厅。
易书杏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拧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没开灯,荆荡没有睡在沙发上,被子也不在那儿,而是被放到了一旁的长椅子上。
易书杏猛地想到什么,抬头望了屋顶。
果不其然,那里漏着雨。
外婆还在的时候,客厅屋顶就时不时漏雨,需要请人来修。现在这房子这么久没住了,自然更会漏雨了。荆荡怎么不跟她说漏雨的事呢。
易书香环视一圈找他的人,然后发现他站在了门口,手指夹着一点猩红,在吸烟。
哪怕她不喜欢他抽烟,也没有办法不承认,荆荡抽烟的时候很帅。门开着,有一丝月光正好打在他的头顶,照得他侧脸锋利,轮廓分明。薄唇含着烟,熟练地过着肺。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呼吸也很静。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马上掐了烟,嗓音因为吸过烟低沉,泛着点金属过滤乌木的磁哑:“易书杳。”
易书香慢吞吞地走过去:“你答应我了的呀。又抽烟了。”“先站那,别动。“荆荡手动散了散烟味。“我不,"易书杏也是天生的反骨,她走过来,从荆荡手里拿过掐灭的烟,气得张嘴想咬,“有那么好抽吗?”
“别咬。“荆荡从她手里拿回烟。
“你说吧,这十几天在家里,背着我抽了多少烟。"易书香一套可爱风的白色睡衣穿在她身上,长衣长裤的款式,棉质的看起来就好柔软。像她这个人。偏偏爱装大尾巴狼。
少女威风凛凛地叉着腰,随手绑的丸子头在月光下像一颗樱桃。她眼睛盯着他,比常人要浅的瞳孔此刻很专注,好像誓要在他这里找一个答案。往后的很多年,荆荡都深刻地记得这一幕。易书杏鲜活得像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桃子味汽水。冰镇的,甜美的,他喜欢的。
“那你呢,“荆荡说,“瘦了多少斤?"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眼前,两人隔着咫尺的距离,他低头道,“这十几天有哪一天是好好吃饭的?谈到好好吃饭这个问题,易书杏不吭声了。她讪讪地笑了下,说:“我是觉得啊,你只要不经常抽烟,一周如果只抽这么一根的话,其实还是可以的。”荆荡将烟扔进垃圾桶:“我他妈半个月就抽了这么一根。”“别说脏话呀,"易书香拉长尾音,“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我就瘦了一点点而已。”
“只瘦了一点点?“荆荡刚才来找她的第一眼就发觉她大概瘦了好几斤,现下他从下往上睨了眼她的身形,太过单薄,像一张随风摇曳的纸。但并不是哪一处都单薄着,月光下,易书查哪怕穿着宽松的睡衣,都能看到她胸脯鼓起,白色蕾丝的绑带系在两侧的肩膀,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饱满的形状。
荆荡刚抽的那支烟在喉咙里产生迟来的缭绕烟雾,酥热极了。他又想起那一场梦境,午夜潮湿的青梅汁,她懵懵懂懂朝他看来的纯真眼神,和他侵略性质的眼神。
荆荡移开眼神,偏头看向窗外盛开得热烈的莺萝。“好像也不止一点点?上次称了不到八十五斤。"易书杏天生不爱吃饭,在家里又没有荆荡管着,每餐就吃那么几口对付一下,自然很快就又瘦了下来。“养了你一学期,放个寒假就又给我瘦回去了,“荆荡听着她这话有些来火,“易书香,你挺能的。”
“哪有你能啊,"易书杏小声地反驳,“再说我不想跟易家的人一起吃饭,跟他们一起我就吃不下饭。跟你我才想大口吃饭。”“开学了每顿都跟着我,听见没,"荆荡拎起她细小的手腕,“我再重新养一次。”
“好呀。"易书杏眼眸弯弯地答应。她喜欢和他一起吃饭,想以后的每一顿饭,都是跟他一块吃。
“噢,对了,"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有变大的预兆,客厅漏的雨一滴滴击打在地面,奏的乐章意外好听。但再好听也没有让人想听下去的欲望,易书香想到这个难题,一脸严峻地走到沙发处,问:“你怎么不给我发信息说这里漏雨啊?还是我自己出客厅才发现的。”
荆荡睨了一眼漏雨的地方,漫不经意地说:“这有什么,我待会打一晚上游戏都行,你睡你的就行。”
“你肯定很困了。"易书杏担忧地说。但她又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