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在帘帐之间摇曳。
时缓时疾。
氤氲多时的黑暗风暴,到了真正降临时,却化作细雨温存,绵绵不休。“蔺青阳……”
南般若仰在枕上,青丝渐湿,眼尾沁出点点不耐的泪光。见她这副模样,他习惯地低头,要去咬她唇角,准备仓促了事。牙齿衔住花瓣的瞬间,他忽一顿。
撑起身体,缓缓偏头盯她。
“南般若。"他慢条斯理念她名字,“你以为我还会怜惜你?”她聚了聚迷蒙的视线,望他眼睛。
她只问他:“你好些了吗?”
“少来。“他的黑眸愈发清明,眯了下眼,目光迅速冷淡,“怎么,你这是认命了,想要跟我好了?”
她有些愣神,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阴声问:“说吧,下一次准备什么时候对我下手?”他认真在问,她便也认真思索起来。
“阿父阿母也打不过你。“她诚实地说,“想杀你,只能等到你下次飞升的时候了。”
蔺青阳额侧青筋一跳。
她这么老实,倒是让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发作。他阴恻恻盯她半晌,勾唇冷笑:“你以为我还有兴致再睡你一百年?想多了,等到我厌了,腻了,我就杀了你。”
南般若缠了缠他,问:“你这不是还没厌么?”他喘笑一声,低头吻上她的唇。
大
南般若在蔺青阳怀中醒来。
她从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醒。她醒时,他已在玩她的头发。
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你太弱了。"他嫌弃地捏了捏她脸颊,“哪次也不让人尽兴。”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嗯?"他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命令她,“再说一遍。”南般若忽然大声:“我尽兴就行!”
蔺青阳差点被她震下床。
他侧眸瞪她,见她已经抱着被褥笑成一团。他艰难忍住没笑。
“蔺青阳。“她从缎被里探出眼睛,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我今日想要画一个鸢尾蓝花钿,给我买蓝胭脂回来。”
他微微挑眉,唇角向下抿出不悦的弧线,语气勉强:“行。”她还真以为吃定他了吗。
南般若又道:“我还想喝上次的鸡汤,你做。”“哈。”蔺青阳冷笑,“那是外面买来的,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她道:“那你给我买。”
蔺青阳气笑,威胁地眯了眯眸,作势要走。还没走出三步,又听她幽幽叮嘱:“你出来了两次,该给我两枚解药,别忘了。”
蔺青阳拂袖而去。
“哎一一”她在他身后唤,“晚上早一点回来,带我出去玩。”蔺青阳大步行至屋外。
忍不住冷笑出声。
“哈。”
蹬鼻子上脸了还。
大
晌午时分。
蔺青阳命人送来几只盒子。
南般若一一打开。
金黄香浓的鸡汤,润泽含光的蓝胭脂,盛了一枚解药的白玉瓶。南般若诡异地领会到了蔺青阳的意思一一虽然出来了两次,但他中途并没有出来,所以只算一次。
她很不高兴,把门窗全都摔上。
用过午食,她坐到妆台,给自己精心画了个妆,额心仔细描上鸢尾蓝花钿。左照右照,总不满意。
她用指腹沾了红和蓝的胭脂,一点点晕染。终于漂亮了。
大
天黑透时,蔺青阳终于姗姗回府。
大老远便看见南般若倚着门框等他。
到了近处,视线漫不经心落到她身上,忽一凝。她本就美得惊人,此刻更是活脱脱像个妖精。妆容艳丽,额心沁一抹蓝,妩媚妖娆,又蔓又枝。
他问:“想作什么妖?”
南般若上前挽住他臂弯:“带我去凤天鼓楼。”蔺青阳眯了眯眸。
她道:“前世你不是把它拆了么?如今我亲人平安,也不必拆它了,你就带我敲破那面大鼓,怎么样?”
他垂眸看她,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得又娇又坏。他失笑:“坏东西。”
他反手将她搂到身上,出门之前,狠狠吃尽了一回她唇上的胭脂。大
夜渐深。
两道人影登上凤天鼓楼。
南般若惊奇地仰头望着一丈来高的巨大皮鼓:“它好大!”蔺青阳从红木长架上取下硬木鼓槌,闲闲递给她。南般若双手去接,差点被那沉重的大槌拽了个倒栽葱。蔺青阳捧腹大笑。
她幽幽睨他:“你敲。”
“敲破?”
“当然!”
“啧。”
放眼望去,上京城中已无多少灯火,千家万户都进了梦乡。蔺青阳自问什么坏事都做过,却还真没干过这么讨嫌的。偏头,眯了眯眸:“自己捂上耳朵。”
南般若乖乖照做,两根手指把耳朵眼堵得严严实实。蔺青阳点点头,扬起硬木大槌,划过一道利落的弧一-“咚一-轰!”大鼓破碎,响声震天彻地,撼动全城。
南般若笑得前仰后合。
她跑上前,扶着破碎的鼓边,整个身躯好奇地探进了鼓里。蔺青阳伸手拎她后脖领,把她揪出来:“也不嫌脏!”她眨了眨眼,反手拽住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