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隐约有些碎片,完全拼凑不起来。她一直以来当做母亲的,应当就是柳妈妈了。对了,刚才听说柳妈妈被太子他们捉起来了。柳妈妈待她是很好的,许是她从小便听话乖顺的缘故,长得又好看,倒不像是对待其他人那般,柳妈妈从未打骂过她。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待她长大些,又给她请来江南顶有名的教习先生教她琴技、舞技。
她的认知皆由玉笙楼塑造,自然认为柳妈妈就是待她最好最好的人了。可她现在知道,她从前的事情,恰是世间女子都绝不想沾染的,是受人唾弃的,柳妈妈也不是一个好人,是个用她们这些女子换取利益的坏人。她只当自己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地过着,不知自己的际遇在别人眼里是一团糟烂。
她现在倒是知道了,若说从前那受人追捧而高高在上的人格没有被摧毁,那是假的。
只是她必须得活着啊,从前的事情非她所愿,那些曲意逢迎、谄笑奉承,也非她如今认为是对的,事到如今,糊涂地活下去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是,多谢太子,今后臣妾会叫母亲常来的。”如今这般讨得太子怜爱,不也是为了今后他能保自己一命。想到这儿,尹采绿腰肢一扭,软软地往太子怀里倒去了:“哎呀,臣妾走得有些累了,殿下牵着臣妾吧。”
赵清伸手托住她,这才走几步,便严肃认真地向她道:“太子妃,你该锻炼一下身体了,孤看你镇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吃得也多,还是该多动一动。”他扶她站正。
尹采绿蹙着眉道:“臣妾听你们下午说的,抓了那什么老鸨的,她犯什么罪了?”
赵清扶她站正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一角亭子里去了,牵着她坐下。
“太子妃怎的对一个老鸨感兴趣,不过你既然想听,孤也可同你讲讲。这次孤真正要抓的,是广陵郡的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之间相互勾结,有大量的利益往来,只是这银钱往来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抓到把柄,那玉笙楼正是起了个中间作用。
一则,官员们在此间聚会,以娱乐花销之名,行贿赂之实;二则,玉笙楼内的女子,何尝不是用来贿赂的礼物'之一,把这些女子送来送去的,几杯酒下肚,事情就成了大半;三则,玉笙楼汇聚三教九流,许多朝廷要犯皆通过那柳氏的暗线逃脱,更有个别女子在其中充当打探情报的角色。
你说,这样的场合,把江南官场搅得一团乱,孤怎能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尹采绿听得愣愣的,怎的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真,真的有这么乱吗?”
赵清瞧着她的傻模样,直想笑。
“可不是呢么。”
尹采绿怔怔的,一个好端端的玉笙楼,怎会有两副面孔,她丝毫不知,她一直是柳妈妈刻意养成的娇憨性子,这般养成放出去,才可钓得一笔大的,任是什么官场老油子,说不准也要被她骗上一骗。便是只知卖弄风情,不懂人情世故,未经打磨的天真样子,如同一张白纸,不经意间勾魂摄魄,才是最要命的美人。
若是尹采绿知道柳妈妈一开始对她的打算,定会感叹:“您这算盘打得是真对,别说什么官场老油子,嘿,太子也被我勾得团团转。”“那,那个柳妈妈,不是,柳氏,会被判处什么?”赵清答:“孤手底下不爱用刑,大抵将她审上一审,然后判处流放。”尹采绿浑身又是一哆嗦,心中不忍,妈妈待她是极好的,没话说的,不管目的是什么,总归她好好地长大了不是。
“殿下,可能通融通融?”
也不知怎的,尹采绿眨巴着眼睛,怯怯地就问了这么一句,倒是很有一张大脸的样子。
赵清瞧她可爱,还反过来安慰她:“太子妃,你生性善良,孤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只是流放而已,孤不伤她性命。至于其他涉案官员,皆由大理寺审理,孤不会叫他们滥用刑罚。”尹采绿自知不敢再提此事,否则太子就不光是以为她心地善良,怕是要心生怀疑的。
可柳妈妈待她不薄,她若是什么也不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殿下,那柳氏如今关在哪儿呢?”
赵清不知太子妃为何对柳氏上心,可看了太子妃的样子,他又能对她产生什么怀疑?大抵不过是她好奇罢了。
“还在往京中押送的路上,抵京后会关押在大理寺,后续不归孤管了,太子妃别再问了。”
赵清挥手叫来文文:“丫头们呢,怎的一个也不见,叫来给太子妃上茶上点心。”
坐这儿干巴巴地说着话,说的还尽是些污耳朵的,赵清怜惜太子妃,想叫她快些从这个话题里出来。
太子妃生得单纯善良,哪里见过那些糟污,叫她品些好茶,吃点漂亮的点心,就过去了。
“太子妃,你瞧,那树上的桂花都落完了,全撒在地上,金灿灿一片,快要入冬了,到时京中会下雪,孤可带你一同赏雪,不过陇州的冬天也有雪,你应是不稀奇这个的,让孤想想,到时候定给你找个新鲜玩意儿来。”尹采绿方才回过神来,她不曾看过雪。
“江南不下雪。”
赵清这边刚与文文回完话。
文文说:“太子妃今日在书房里待着,便一早给东厢的丫鬟们放了假,叫她们自个儿作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