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场。
最要命的是,汉廷对鲜卑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连落子都不知道该落到何处。
此等局势,与前世官渡之战截然不同。
非止兵力多寡之差,更无“十胜十负”的周旋余地。
现在的大汉若打这场仗,必败。
可这一战,或早或晚,终究避无可避。
刘方闭目长叹,万千思绪如乱麻缠绕,终化作一声沉郁叹息。
他整了整衣袍,抬眼扫过堂中众人,沉声道:
“诸事进展如何?”
许劭素来长须轻捋,此刻却罕见地敛了闲适之态,面色凝重道:
“治世执纲律,乱世荡不臣。某对曹操的品评已传扬开去,不出几日,士林之中必起波澜。”
“街头巷尾、茶寮酒肆,都已安排妥当,自会有人在民间为曹操造势。”
蹇硕眯着眼,声音较平日低了几分,恭声道:
“遵大人令,已叮嘱曹操入宫后的应对之策。”
封谞上前半步,语气极缓:
“张公所备的伪证,皆已收齐……”
封谞的声音随着佝偻的身子更低了几分:
“三日内,恒帝幼弟现世的密函,定能送到雒阳各大世家的案头。”
言罢,封谞后退一步,与众人分侍两旁待命。
刘方目扫众人,沉吟少顷,缓缓开口:
“元惑,尽遣麾下暗桩,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鲜卑的内情呈于吾案头……”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至少要查明其内部势力分布,以及在边关的动向。”
“子将,待雒阳诸事办妥,便让恒帝幼子携衣带诏之事传遍九州。”
刘方看向许劭和封谞:
“此事,着元惑安排太平道众协同办理。”
封谞与许劭闻言,皆垂首应道:
“喏。”
刘方转而望向蹇硕:
“子烈,汝再去告知孟德,他入宫面圣之后,切勿接受任何封赏,只消恳请一事——戍卫边关,以表封狼居胥之志。”
他目光一沉,继续道:
“其二,从今日起,明面上与王甫划清界限,着意调查他与渤海王刘悝之事的关联……”
“实际上,要借此查明这些年有哪些宗室入过宫,以及宗室诸王与宫内的往来情况。”
说罢,刘方取过案上帛笔,边写边道:
“张奂如今虽避世家中,但他与胡人对峙半生,对边关局势了如指掌。”
他笔尖微顿:
“皇甫规与他是挚友,同为凉州三明,若得知他重病将亡,必会前来相见。”
“吾早年与他有些交情,他知晓马元义天子近侍的身份……”
“子寥,汝以羽林郎的身份,携吾书信前往弘农寻访他。”
“一来向他说明鲜卑与羌人之患,二来告知皇甫规将死之事,将张奂隐秘地请至雒阳,共商边关大事。”
刘方顿了顿,又道:
“另外,找封谞调两个暗子协助,将他们留在弘农,近期紧盯弘农杨氏的动向。”
徐荣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右颊那道横贯的浅疤随之一颤,略显狰狞。
刘方的目光从徐荣身上移开,忽然想起,此时袁绍应该刚服丧期满回到雒阳。
前世他并未得到袁绍所赠的袁氏把柄,显然昨日曹操与袁绍之间发生了前世未曾有的变故。
他记得清楚,袁绍这段时间在雒阳自称隐居,表面上不轻易结交宾客,实则暗中与党人和侠义之士往来密切。
张邈、何颙、许攸等人,此刻应该都在他的府上。
前世,这几人与他皆为至交好友。
他棒杀蹇硕叔父,遭贬顿丘令,困顿之际,幸得张邈暗中资助,方解危局。
后来,他于陈留举义旗,张邈率先响应,彼时势微,实赖张邈庇护,方得初立根基。
不过,世事无常,与陈宫、吕布合谋背刺他的,也是张邈。
许攸,就是官渡之战时,叛离袁绍,助他火烧乌巢的大功臣。
也是那个唤他阿瞒,恃功而骄,终被许褚怒斩的狂生。
何颙是名副其实的清流党人,士林翘楚,也是后来筹划行刺董卓的主谋。
袁绍应该早有图谋,只是前世因他宦官之后的出身,不敢完全向他托付。
这一次,曹操主动找他,他能相助,估计跟袁氏的内斗有关。
谈及袁绍,刘方忽忆起一桩趣事。
昔日袁绍母丧丁忧,辞官归乡守孝,带了一堆车骑随从。
马上就要进入汝南时,袁绍听闻许劭在此,恐遭恶评,竟遣散宾客,独乘一车悄然归宅。
念及此处,刘方忽而抚掌而笑,目光投向许劭。
许劭见状一怔,不由拱手问道:
“明公缘何发笑?”
刘方笑意更甚:
“方才想起一桩趣事,子将与那袁本初交情如何?”
许劭心领神会,亦展笑颜:
“岂止相识,汝南袁氏与汝南许氏世代联姻,吾与袁绍也算是自幼相熟……”
“且吾二人皆在世家纷争中身不由己,可谓同病相怜。”
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