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校尉所辖骑兵,马腿不如人腿粗,越骑校尉麾下更是连能骑的马都快没有了。”
蹇硕三角眼一转,紧跟着附言:
“长水校尉帐下骑兵亦是如此,已经开始在营中酗酒度日。”
“剩下两校更不堪,射声校尉部中弓弩多为旧物,箭镞基本都是锈蚀的。”
“如今北军五校统共不过五千余人,尽是些酒囊饭袋。”
许劭亦抚须笑道:
“世人评得真切,说那虎贲郎凑不足千人,全是贵戚子弟,不通弓马却精于奢靡。”
“前些日子随圣上郊祀,竟因队列混乱遭弹劾。”
“执金吾更妙,掌管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却让城内武库走水,损毁兵器万余件。”
徐荣向替他解围的三人颔首致谢,续道:
“羽林卫中,唯有吾等百余名羽林郎仍按旧制,每日操练演武。”
“至于羽林左右两骑……这两千人马不提也罢。”
刘方听罢众人言语,面上不禁浮起一丝苦笑。
这事原也怪不得各营禁军首领与麾下将士。
追根溯源,倒要从刘宏与刘方当年的谋划说起。
其一,想那前几任皇帝在位时,禁军每每卷入政变,与朝堂动荡总有牵扯。
所以二人相议之后,便着意削弱这股力量。
对那些为将者放任不管,任由他们借着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腰包鼓得流油。
如此一来,将与兵离心离德,自然掀不起什么威胁皇权的风浪。
其二,再说目下局势,虽说内外小乱不断。
但无论是塞外胡人,还是中原的太平道,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中原大地被世家大族与汉室宗亲分割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政,短期内断无成气候的可能。
既无强邻环伺之忧,雒阳的军备自然也就松懈下来。
其三,就是宦者与世家之间的争权。
当然,宦者能争兵权也是在刘宏的授意之下。
张让和赵忠主谋此事,他们行事倒是果决,半年内五校司马换了三茬,羽林左右监月余一换。
如今的禁军,莫说将兵一心,便是兵士认得主将的都没几个。
表面上看,“北军五校掌卫戍、虎贲羽林守宫禁、执金吾巡宫外”的架构依旧未变。
可实际上,这体系早已千疮百孔。
军饷克扣如剜肉,将领频换似拆梁,禁军就是那权力斗争的玩物……
如同朽木支起的危楼,梁柱早被虫蛀空,看似挺立,实则轻轻一推便要崩塌。
不过也并非全然放手,雒阳城中早埋下重重暗桩。
羽林卫中的徐荣看似籍籍无名,实则带领百余羽林郎日夜操练,若他一声令下,便能化作出鞘利刃。
虎贲营的校场深处,也藏着另一番光景。
特意挑选的少年郎们每日在暮色中加练,他们的甲胄比旁人沉重三分,手中长枪挑着特制的青铜配重。
这些连姓名都未记入军籍的苗子,便是未来执掌禁军的种子。
还有,徐奉所属的中黄门冗从。
这群宦官出身的精锐,常年驻扎在掖庭深处。
对他们的供养堪称奢靡,光是每个月的耗费便抵得上北军五校半年饷银。
刘方指尖叩着案几,喃喃自语:
“且待时机成熟,这禁军迟早要翻个新……”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想到了前世参与过的一件大事。
就是十多年后设立的西园八校尉。
在西园军成立之后,刘宏自封无上将军,蹇硕任上军校尉总管各军。
一时声势浩大,也算是完成了掌控兵权的计划,连大将军何进,都得在这新立的军威下俯首听令。
有意思的是,在刘宏成功将这柄利刃悬在世家头顶之后,第二年他就突然死了。
如果按照兄弟二人原定的计划,那西园军上军校尉的人选应该是徐奉。
不过……
算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都不必再说了。
……
刘方挥袖打断众人未尽之言,转向垂首而立的封谞:
“先搁下禁军的事,且说北地郡大破鲜卑的战报。”
封谞弓着背趋前半步,弯眼垂眸,认真的行礼之后说道:
“回大人,战报所言,鲜卑骑兵突入北地郡烧杀……”
“北地太守夏育率部反击,不仅将胡骑逐出塞,还追亡逐北斩获颇丰。”
刘方思考着“鲜卑”“北地太守”“夏育”这三个词。
他目光透过窗外,似落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
“鲜卑近况如何?”
封谞略微挺直了些佝偻的脊背,眉间沟壑却更深了:
“鲜卑现在的首领是檀石槐,这胡酋绝非等闲之辈……”
“约十年前在弹汗山立起王庭,极其善于收拢人心,匈奴残部、乌桓败卒,皆被他纳入麾下,鲜卑各部逐一归附。”
“他以此建立了部落联盟,亲率胡骑北镇丁零,东破扶余,西进乌孙占尽匈奴旧地,甚至跨海袭扰倭国。”
他压低声音,袖中忽有暗风闪过:
“自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