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想?!”何鸣佩气得青筋鼓起,“你就想着老牛吃嫩草,就没想过你可能年纪比人家爹都大?!不问个清楚,怎么谈婚论嫁?”
若游苏父母是凡人,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现象……
何空月彻底无语,脸色有些动人的红润:“爹,你别顾虑这么多了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心上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回何家主,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游苏笑着坦白。
何鸣佩顿时脸色一僵,遂瞪向何空月,好似在无声地质问:
你小子上哪儿拐来的宝贝?眼光这么毒辣?
“是我唐突了,还请游姑娘不要介怀。我何家看人从不看出身,因为谁的出身都高不过我何家。游姑娘十八岁便是灵台上境,这等天资放在恒高城也属上上等,谁若是看不起你,那便是他们有眼无珠。”
“游姑娘的确是天资聪颖。”何空月也附和夸赞。
“谢家主和公子肯定。”游苏略微颔首,以示羞涩。
“应该的,不知游姑娘师从何处啊?你这等天资,可不能埋没了。”何鸣佩很关心游苏。
“爹,游姑娘是玄霄宗莲剑尊者的二弟子,师出名门,比我厉害多了。”
“莲剑尊者?”
何鸣佩扶须回忆,莲剑尊者成名之时,恰是他开始疯癫之时,所以对这位尊者只有模糊的印象。
“那游姑娘还是个剑修?”
“会点拳绣腿罢了。”
“女子修剑啊……”何鸣佩微微仰头,眼神似在追忆往事,低叹道,“修剑好啊……”
修剑好?
游苏暗暗蹙眉,这老人好像并没有他预料的那般厌斥女子修剑啊……
那是不是可以推论出,何鸣佩其实没那么恨因剑而离家出走的女儿呢?
游苏顿时意识到师娘回归何家的事情,或许并非天方夜谭。
“游姑娘文武双全,多才多艺。与她的文采相比,剑反倒落于下乘了。”
何空月撇开话题,不想纠缠在莲剑尊者身上。
“的确!月儿上次送来给我的诗文选集里,我唯独对那篇《爱莲说》印象深刻,只觉此文只应天上有啊。游姑娘就算不学剑,也必可靠文入道,是真正的才女!”
何鸣佩毫不吝啬自己对游苏的赞赏之意。
他被软禁在此处,整日处在正常与疯癫的叠加态。对于外界诸事都不感兴趣,也无法跟除了何空月之外的人好好交流,唯独偏好读些诗文来聊以自慰。
“何家主过誉了!那首诗并非我本人所作,游苏受之不起!”
游苏只求将好的文学作品传播出去,却从未想过靠它们来博得虚假的名声。否则也不会那日研习考试,面对对他有敌意的陆仙子还执意要为周敦颐先生正名了。
“非你所作?”
何鸣佩先是惊愕,旋即目露赞许:
“这诗署名的确不是游苏,只是月儿跟我说周敦颐可能是游姑娘的笔名。游姑娘倒是坦诚,这等千古流芳之名在前,你居然不为所动,已不负这爱莲之心了。”
“谢何家主夸奖。”
游苏也不会一味谦虚。
何鸣佩横看竖看,越看越是满意,俨然已认定了这位就是他未来的儿媳。
可这笑意很快又变成了悲怆:
“夫人啊……你可见到了?月儿找到了一个好道侣啊……”
老人对天长叹,苦泪凄凄,情绪激动之际,还剧烈咳嗽了起来。
何空月见状连忙凑去扶住老人,只见老人松开捂嘴的手帕,帕上已被鲜血染深。
“爹,少说点话吧……”
何空月拍着老人嶙峋的后背,目露不忍。
老人他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黑炭,嘴巴张合,却只能呜咽着说出几个字。
“游姑娘……这是墨湖玉,带在身上祛病消灾,初次见面,你且收下……”
说着,就将炭块塞到了何空月的手里。何空月见之错愕,哀叹爹的意识真是越发混乱了。
何鸣佩尊号佩玉尊者,他的修行与玉息息相关,传闻他的身上最多的时候有一百种不同的玉。但这样的爱玉之人,竟将火炉里的炭块视作了珍贵的墨湖玉。
此时此刻,也只能为难游苏收下了。
“游姑娘收下吧,这是我爹的一点心意。”
游苏的确没从这块玉上察觉到任何玄妙之处,但还是伸手接过,真诚道谢:
“游苏谢过何家主。”
何鸣佩半个身子垮在茶桌上,欣慰地笑笑:
“我身体抱恙,怕是不能陪游姑娘了……我让空月出去陪你,到我何家转转,多认识些人。等我好些,再邀请你来玩……”
“自当如此,何家主休息要紧,是游苏叨扰了。”
游苏连忙起身,“那我先行告退,何公子不必陪我,在此照顾何家主吧。”
“夫人……我好想你啊……”
何鸣佩已经听不见别人说的话,又沉浸到自己积攒百年的思念之情中。
何空月亦是两眼泛红,但无泪落下。
她站起身长舒一口气,随后将何鸣佩扶到床上:
“我先送你出去。”
游苏默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