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之中。
但辟邪司的其他人……
“他们有意见怎么办?”
首长老轻抚长须,笑着反问道:
“有意见又如何?三长老,你上次还跟我说这小子没有身为神子的自觉。依我看,他这不是挺称职的吗?”
三长老轻蹙黛眉,思索片刻,终是明白了首长老话中意味。
她也是自嘲笑道:
“为黎民苍生涤荡尘世的自觉还没见到,他这耍起官威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首长老摇头道:
“比起耍官威,他如此做的更大原因,应该是想报复。”
“报复?”
三长老饶有兴致地摇晃着玉质酒葫芦,等着首长老说下去。
“辟邪司之前对他的态度并不好,甚至他还面临着辟邪司施加给他的死亡威胁。游苏却不仅嘴上不说,行动上还极为配合。但他毕竟是个少年人啊,遇上这样身不由己的事儿,哪个少年人心里会没得怨气。”
谁年轻时不是一腔热血,吃不得半点憋屈?
“敢向他们把怨气发泄出来,也不知该说他是愚蠢还是勇敢。”三长老幽幽道。
“都不是,是聪慧。”
首长老给出了一个三长老意想不到的答案,毫不掩饰目中的赞许之色。
“何解?”
“因为他很清楚,在证明了他的特殊性之后,这神子之位非他莫属。比起杀了他,他活着的价值才会更大,这便是他的底气所在。他这次故意将我们晾上一日,既是一时少年意气,也是在告诉我们,他是尊贵的神子,而不是任由我们摆布的工具。”
三长老闻言颔首,轻抿红唇。
坦白讲,这册封神子之事的确太过仓促了,既是如此重大的仪式,居然当天才通知她来转告游苏,这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他会想到这一点?”
三长老却觉得自己问也白问,那个总是一副自信从容姿态的瞎子,谁又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首长老不置可否,笑着朝辟邪司的方向飞去:
“或许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将他的师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吧……”
……
次日清晨。
册封神子的仪式居然真的推迟了一日。
这次来接游苏的却不是三长老,而是德高望重的首长老。
“昨日与你师姐在御兽峰玩得可还开心?”
首长老随意施展了一个术法,游苏的脚底便出现了一个化作实质的六芒法阵,竟能让他与首长老一起凌渡虚空。
“很开心,谢首长老关心。”
昨日与师姐解开拥抱之后,少女不仅体温降了下来,心思也冷静了下来。
去买金尾虫的全程,望舒都鲜少说话。她像是也会觉得羞赧,一直不敢直视游苏,却还是时常偷瞄着游苏的侧脸。
不过游苏也并未强求,反而觉得有种特别的甜蜜流淌在心间。因为师姐总有意无意地站得离他更近了些,隐隐像是要突破正常师姐弟相隔的距离。
“开心便好,什么时候有空,也带你师姐来我天术峰转转,这世上好玩的术法可多着哩。”
“等首长老得闲,游苏再登门叨扰。”
首长老笑容和蔼,转而道: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让他们多等伱一日,你待会儿要承受的压力就多上一倍?”
游苏轻握双拳,目中毫无畏惧之色:
“我承受住这多一倍的压力,得到则是更多倍的尊重,首长老觉得我是盈是亏?”
“是盈是亏,还是得看你表现。”
首长老笑抚白须,领着游苏一头扎进了神山上层百年不散的云雾中。
游苏不可视物,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也愈来愈稀薄,显然已是到了恒高神山那不为人知的高处。
辟邪司有着千年的历史,这座壮观的建筑满是厚重的历史气息。
辟邪司的主体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塔楼的基座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块上刻的却不是鸟龙凤,而是各个形态狰狞的邪祟,寓意着辟邪司将永远镇压这些祸乱人间的邪魔。
这里没有烦恼风,但同样禁飞。
游苏跟着首长老走进寂静无声的大殿,随着大门关闭的轰然响声,营造出一股神圣而肃穆的氛围。
蓦然,游苏感觉到有一股强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饶是视线模糊的他也觉得有些刺眼。
这大殿之中幽暗一片,只亮着几盏摇荡的灯火。天板上有一面巨大的明镜,射出了一束强光凝聚在场中的游苏身上。
端坐高台的众人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身形,但皆是目如灿星,打量着这位久等的贵客。
游苏不喜欢被很多人同时注视的感觉,但也从不怯场,他挺起胸膛,直面众人。
“诡异浊世,众生争渡。辟邪归元,五洲永固!”
首长老坐在人群之中的最高点,郎朗出声。
与他同排的,还有左右各一位大能,想必这就是中元洲辟邪司的三大首座。
不过令人惊奇地是,在首长老的头上居然还有一个位置。只不过此时空空如也,也不知是谁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