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老臣也要去巡守那两个东北边陲,那两个人丁稀少的下等州了?”
房玄龄的回答,不能说不讥讽。
对于老下属的抱怨,李明也不是不能理解,好言劝道:
“相父哪里的话。高句丽已经实质上落入我手,若要拾起当地民政,还得不小的工夫。
“辽东人才太缺乏,没有相父亲自坐镇,我也放心不下啊。”
看着李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房玄龄也生不起气来,只能长叹一声,把话挑明了说:
“老臣的意思是,您距离九鼎只有咫尺之遥。
“却要因为一些并无甚根据的猜测,而主动放弃整个天下。
“这真的值得吗?”
皇帝让你监国,你却不但自己跑路了,还拐了朝廷的重臣一起跑路。
等皇帝陛下回来,还会让你这比小猫咪还容易应激的小孩继承帝位吗?
不可能的。
以储君之位、以全天下为代价,来对冲“李泰”这个还看不出什么苗头的风险,未免有些神经质。
警惕风险是有益的,但不能过犹不及。
一旦过于敏感,就显得十分可笑、可惜、可悲了。
李明抿了抿嘴唇,反问:
“如果我关于李泰和李治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除了逃到辽东,房相父还有什么代价更好的解决之道吗?”
房玄龄坦率地摇摇头:
“恐怕没有。”
这问题,他也在脑内推演了好几个日夜了。
结论是,小李的眼光确实够长远,要不是在东北一隅建立了自己的地盘,还真就陷入必死之局了。
前提是,如果关于李泰的一切怀疑都成真的话。
“生命只有一次,我赌不起这个风险。
“历史充满了巧合,如果玄武门之变时,李元吉没有射偏,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明坦诚地看着房玄龄的双眼。
“嗯,然后呢?”
房玄龄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知道,“怕死”并不是李明这么做的理由。
或者至少,不是全部理由。
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明自己也在暗中往“逃往东北”这个方向使劲。
“真是逃不过房相的火眼金睛。”李明笑道:
“如果我说,我并不想监国,你信吗?”
若是以前,房玄龄会给这小子一记爆栗,让他别这么装逼,小心遭雷劈。
但是现在,老房意识到,这货是认真的。
“我其实也不想这么舍近求远,我也不想这么极端。”
李明缓缓说道:
“但是,监国的这段经历,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个常识。”
房玄龄:“什么常识?”
李明:“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房玄龄眉头一皱。
他没有完全听懂,但隐约能猜出几分意思。
“危中有机,李泰的阴谋,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个契机。
“一个让大唐权力格局彻底改变的契机。”
房玄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觉得,今天的李明殿下格外恐怖。
李明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和他在立政殿里时一模一样。
“有些血不能不流,有些人不得不杀。
“有些仗,不得不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