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眼见手臂并无异状,这才将那粉末分作三份,先行吃了一份。
也不知是体虚之故,还是那青霉果然不纯,陈斯远用过之后便觉困倦不已,连晚点也不曾用便酣睡了过去。
宝姐姐又仔细叮嘱过香菱等,这才忐忑着回转蘅芜苑。
宝钗才走,邢夫人便急吼吼寻了来,又寻了香菱好一番过问,略略坐了一会子才去。
这邢夫人之后,又有素云送来食盒,自不多提。
许是福星高照,陈斯远酣睡一宿,竟不曾再发热。香菱、五儿轮班守了一夜,待到天明时俱都欢喜不已。
陈斯远略略活动,眼见果然并无异状,这才放心大胆将剩下两份分次服用了。
倏忽几日,肩头脓创尽去,创口彻底结痂,王太医诊看过两回,只对那陈芥菜卤盛赞有加,丝毫不知陈斯远压根就没用过那劳什子的陈芥菜卤。
上至邢夫人、薛姨妈,下至林妹妹、宝姐姐、邢岫烟,乃至三春、香菱等,自是人人展颜,纷纷舒了口气。
倒是那李纨始终没来清堂茅舍,素日里一日两餐打发素云送来食盒。待听闻陈斯远果然转好,隔天便是那食盒也不来送了。
陈斯远有心去瞧李纨,奈何如今众人盯得紧。不过他那日既然从玉佛后转出来,便没想过回头。与李纨如何,只待其痊愈后再说。
不料这日贾兰散学归来,来探望陈斯远时说道:“远叔可算大好了!若是不然,母亲只怕还要时常诵读佛经为远叔祈福呢。”
香菱等都赞李纨知恩图报,唯有陈斯远心下若有所思……李纨夜观佛经,便只是为自个儿祈福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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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贾兰回转稻香村,李纨自是寻了贾兰好生过问。待贾兰一一说过,李纨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贾兰又猴儿也似的坐不住,李纨便道:“罢了,你远叔既交代过,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好将心思都顽野了。”
贾兰不迭应下,扭身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李纨瞧着儿子皮猴子的模样,顿时蹙眉摇了摇头。
恰此时素云进得内中道:“奶奶,那书册都晒好了的,还要请示奶奶如何归拢。”
李纨乃李守中独女,自幼生在书香世家,这陪嫁里自然少不了书册,加之亡夫贾珠遗留,算算总有个一二百册,每岁总会挑个时候晾晒一番。
因书架容纳不下,总有一些要装进箱笼里,她便起身出来亲自指点。
眼看一册册书籍收入箱笼,忽而碧月拾了那金刚经问道:“奶奶,这两册佛经是放在外头还是收入箱笼?”
李纨瞧着那佛经,立时想起玉佛后昂首而立的陈斯远来。面上不禁噙了笑意,说道:“求神拜佛不如求己,这佛经还是收入箱笼吧。”
碧月纳罕不已,与素云对视一眼,虽心下不解,到底还是依着李纨的吩咐,将那佛经装进了箱笼。
李纨又随行内中,指示两个丫鬟将书册摆列齐整,这才往梢间里歇息。那素云、碧月一径出来,碧月便道:“前一回开现佛,连至善禅师都赞奶奶佛缘深厚,怎么奶奶这会子又改了口?”
素云也纳罕不已,摇了摇头,转而又笑道:“谁知奶奶如何想的?不过,这几日瞧着奶奶倒是有了笑模样,总是好的。”
碧月便道:“许是因着兰哥儿近来又长进了,昨日连老爷都夸兰哥儿乃是贾家麒麟呢。”
两个丫鬟说说笑笑,一并往前头照料田亩,自不多提。
却说那李纨娴坐床榻之上,慢悠悠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帕子,待绣出个翠竹来,顿时想起那日仓惶之下将自个儿的旧帕子遗落在了清堂茅舍。
李纨不禁俏脸儿一红,一双桃眼顿时生动起来。心下暗忖,直至今日那远兄弟也不曾送还回来,可见是私底下藏了下来……真真儿羞死个人。
贾家为高门大户,李家又是书香世家,这二者都催逼着李纨必须为节妇,从此衣着素淡、居停简朴,恭顺长辈、宽和弟妹,还要严格管教兰哥儿。
如只是如此,李纨心下不过孤寂了一些,可有兰哥儿陪伴,也不算太过苦闷。奈何婆婆王夫人待其厌嫌有加,妯娌凤姐儿又对其提防不已,二者联手,这些年风刀霜剑又何曾少了?
李纨默默隐忍,只盼着将兰哥儿养育成人,一朝金榜题名,好生出上一口恶气。从此便心如止水,愈发活成了槁木死灰的模样。
她到底还年轻,说来也不比凤姐儿大几岁,作姑娘时也是闺阁琼秀,也曾擅诗文、喜顽闹,又何曾这般淡泊了?
本道就此过上半生,总要等兰哥儿出息了,自个儿方才能稍稍换个活法儿,谁知机缘巧合,因与远兄弟连番往来,自个儿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偏那远兄弟竟也一般无二!
李纨先是惶恐,过后是逃避,待那日玉佛殿中猝然相会,李纨便知自个儿避无可避。佛经再压不住她的心思,她心下犹豫不决,回首却愕然发现,自个儿那颗早该死了的心,又因着远兄弟活络了起来。
李纨既不安,又极为贪恋这般的活络,便好似枯木生新枝一般,分外舍不得心下这份活络。于是思量一番,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