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只得止住话头,薛姨妈吩咐将人引进来,须臾便有同喜将个小丫鬟引了进来。
那丫鬟名佳蕙,乃是绮霰斋房外的使唤丫鬟,不知怎么便被点了差事来送女儿茶。
佳蕙说了一番,却是此前王舅母送的女儿茶,今儿个宝玉眼见还有多的,便打发人往四下姊妹处都送一些,便是凤姐儿处也有。
薛姨妈笑着说:“难为宝玉这般有心……是了,宝玉这几日怎样了?”
佳蕙道:“大姐姐说二爷大好了,只是闷在房里不得出来,三不五时的便要闹一回脾气。亏得太太就在身边儿,不然我们这些丫鬟还不知如何应对呢。”
薛姨妈掩口笑道:“这孩子还没定性呢,又哪里憋闷得住?”当下朝宝钗递了个眼神儿,宝姐姐心下腻烦,面上却笑道:“也不白使唤你一回,莺儿,去给佳蕙拿一串钱来。”
还有赏钱?佳蕙顿时大喜过望,不迭声谢过薛姨妈与宝姐姐,捧了一串钱欢天喜地而去。待其出得东北上小院儿,又见几个丫鬟嬉笑着往凤姐儿院儿跑,问了一嘴才知,敢情是老太太也放了赏。
佳蕙喜得眉眼弯弯,紧忙回绮霰斋等着领赏去了。
待其一去,宝钗方才继续说道:“妈妈,这几日也不知怎地,府中忽而又传起那金玉良缘来了。”
“还有此事?”薛姨妈面上纳罕不已。
宝姐姐留心观量,便知道此番不是薛姨妈的手尾,心下不禁愈发好奇,既不是自个儿妈妈所为,那又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
那薛姨妈思量半晌,忽而瞠目道:“我的儿,你说……会不会是你姨妈?”
“啊?”宝姐姐惊讶不已。
偏薛姨妈却越琢磨越多,霍然起身合掌道:“着啊!说不得是宫里的大姑娘来了口信,你姨妈先前含糊其辞一直推诿,这回大姑娘发了话,她自个儿总要寻个台阶下来才好与咱们说话儿!一准儿是如此!”
宝姐姐眨眨眼,心道不大可能吧?可见薛姨妈一副笃定的模样,宝姐姐心下又一时拿不准,不由得忐忑起来。这若是姨妈也要促成金玉良缘,那自个儿与陈斯远该怎么办?
只因王夫人如今看顾着宝玉,即便薛姨妈寻上门去也只能隔着门说话儿,一时不好探究,母女两个虽心思各异,却不得求证,只得将此事按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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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眼已至四月初夏。
这日陈斯远闷坐半日,又唤过五儿让其随意自题本中选取题目,随即一气呵成做了一篇八股文。陈斯远已尽数得了梅翰林家中破题之法,如今四书五经又极为熟稔,是以这一篇八股做下来竟得中上,倒是让陈斯远好生得意。
正待起身往园子里游逛一番,便有红玉过来提醒:“大爷,没几日便是四姑娘生儿,大爷莫忘了预备贺礼。”
陈斯远道:“早预备下了。”又不是整生儿,送一柄晴雯仿顾绣的团扇也就是了,想来必得小惜春的心意。
红玉笑道:“是我多嘴了,大爷最疼四姑娘,料想早有预备。”
正说话间,外间忽而有婆子来叫门。红玉纳罕而出,须臾回转,道:“大爷,后门的婆子说,新宅的春熙请见。”
陈斯远闷坐一日,这会子懒得动弹,便吩咐道:“你去将春熙引来就是了。”
红玉应下,转头去引春熙。半晌光景,果然将鹌鹑也似的春熙领来了清堂茅舍。
那春熙显是被荣国府的富贵吓得不轻,先前只当自家老爷已是富甲一方,谁知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与之荣国府一比,那新宅竟好成了乡下土财主的居所。
待见了陈斯远,见自家老爷气定神闲,春熙这才有了主心骨,上前回话儿道:“老爷,三姨娘打发我来给老爷送信儿。”
说着,自汗巾子里翻找出信笺递送过来。陈斯远接过来扫量几眼,内中说的却是尤老娘之事。
那贾珍寻人几番请托,与郭博士言说一番,谁知郭博士这回是铁了心要和离,连尤家的老宅都一并退了回来。
贾珍无法,今儿个一早打发赖升去郭家偷偷摸摸接了尤老娘,一路送去了城外水月庵。听说又打发了两个妥帖的婆子照看,只待尤老娘产育过后另行安置。
尤三姐恨极了尤老娘,是以今儿个只尤二姐去看了一回,却也只是将尤老娘送出城便回了家中。
陈斯远看罢书信,依稀还能感受到尤三姐字里行间的愤懑,心下不由愈发怜惜。叹息一声,待收了信笺,说了句‘知道了’,便打发春熙先行回返新宅。
待过得一时,外间传来说话儿声儿,旋即便有柳五儿道:“大爷,表姑娘来瞧你了。”
陈斯远紧忙起身来迎,才出书房便见邢岫烟一袭淡紫底子折枝辛夷刺绣交领比甲,内衬白色交领袄子,下着白色撒长裙,面上似嗔似笑,此时业已行了进来。
“表姐怎地来了?”
邢岫烟玩味道:“躲风,躲雨,躲清净。”
陈斯远思量道:“表姐心下超尘脱俗,素来风雨不侵,又何来躲风雨之说?”
邢岫烟飘然落座,歪头瞧着陈斯远道:“我再是风雨不侵,也架不住有人掀了帘子……呶!”说话间,邢岫烟便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