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斯远的心头好儿?因是尤三姐便做主,比照尤二姐的份例略减等,定下申时开席面,又请了说书的女先儿来逗趣。
这日一早儿晴雯便仔细梳妆打扮了,又换了一身儿新衣裳。于是外罩粉紫镶领淡紫撒缎面交领马甲,内衬白色交领纱衣,腰围淡紫撒缎面束腰,下着月白长裙,头插金簪、鬓戴宫,正值豆蔻年华,这般穿戴起来虽还带了些许稚气,却愈显嫽俏。
那曲嬷嬷伺候着其穿戴过,瞧着镜中娇俏可人的模样,不禁啧啧有声打趣道:“瞧瞧,谁家丫鬟如你这般穿金戴银的?这一身穿出去,便是说是哪家的小姐也有人信了的。”
晴雯虽心下得意,嘴上却嗔道:“嬷嬷又来打趣我!”
一旁鸾儿眼也不眨地瞧着晴雯,好半晌才道:“大姐今儿个好看!”
曲嬷嬷掩口笑道:“你瞧,鸾儿不会扯谎,她都说你好看,可还做得了假?”顿了顿,又凑过来低声道:“今儿个可是姑娘的好日子啊。”
曲嬷嬷着重咬字在‘好日子’三个字上,顿时羞得晴雯俏脸红扑扑一片。
待曲嬷嬷领着鸾儿去了,晴雯便捋着发丝对镜发怔。
她本就是个心气儿高的,机缘巧合方才到了远大爷身边儿,算算至今不过年余光景。
比照那位衔玉而生的宝二爷,远大爷自是极好的,待人宽厚,待自个儿也极为体贴。前番南下,更是不嫌烦劳,尽心尽力为自个儿寻了母亲与妹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打那儿之后,晴雯一颗心便尽数扑在了远大爷身上。只是远大爷如今还寄居荣国府,只隔三差五来此住一宿,多数时候还是寻了二姨娘、三姨娘,极少时候方才会搂了自个儿同睡。
同床共枕时,虽免不了撩拨、抚弄,可远大爷却是个极有分寸的,每每到得憋闷不住时,总会央自个儿换着样的伺候。
换在宝二爷房里,晴雯自觉姿容远胜旁人,自是不会多心。奈何远大爷身边儿争奇斗艳,旁的不说,单是那香菱、二姨娘、三姨娘,瞧着便与自个儿姿容仿佛。
三姨娘最得远大爷心意,香菱姐姐素来乖顺,二姨娘为了讨好远大爷更是样百出……
这般珠玉在前,晴雯自是少了些素日里的傲气。想那宝二爷房里,袭人、碧痕等,也不过自个儿这般年纪时,便与宝二爷暗地里偷偷试了那床笫之欢,偏偏为何远大爷却能忍得住?
莫非那‘年纪小’不过是托词不成?
这一年下来,曲嬷嬷时不时在一旁催促。起先晴雯还不大在意,可耐不住曲嬷嬷唠叨得多了,如今晴雯自个儿都犯了心思。
鼓了鼓腮帮子,晴雯垂了螓首,又缓缓抽开抽屉,便从那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寻出了个水囊来。这水囊连同内中之物,足足抛费了她八钱银子呢,想来定能试探了远大爷的心思?
外间传来响动,却是春熙、冬梅、夏竹一并来道贺,唬得晴雯紧忙关了抽屉,这才起身来答对。
因尤三姐发了话,晴雯生儿走的是公中,是以三个丫鬟便凑了份子,为晴雯买了一对银手镯。晴雯感念不已,与三个丫鬟言说一阵,这才分开。
自头晌等过午时,又眼看到了未时,陈斯远还不见踪影,晴雯心下便愈发的失落。正要往园子里打发光景,忽而便有曲嬷嬷匆匆进了耳房,道:“老爷来了,姑娘快去迎迎!”
晴雯心下一喜,又念及先前好一番苦等,便嗔道:“大爷时常便会来,哪里用得着每回都去迎?”
曲嬷嬷早知其小性儿、口是心非,便推搡着其往外走:“诶唷唷,我的姑娘啊,这会子可不好闹小性儿,说不得老爷正寻你呢。”
晴雯故作不情不愿的,到底出了仪门,迎面便见陈斯远笑吟吟负手而来。尤三姐心下得意晴雯,与陈斯远招呼过,便扯了二姐儿避开,独留其与晴雯说话儿。
陈斯远进得仪门里,眼见晴雯面上带了些许嗔怪之意,便低声道:“头晌温书一时忘了时辰,抬眼才发现快到未时了……你来,瞧瞧我给你预备的贺礼。”
晴雯道:“大爷温书要紧,不过是个寻常生儿,便是大爷不来也没什么的。”
陈斯远笑道:“这嘴上都能挂油瓶子了,我若不来,怕是定要给我好脸色瞧呢。”
“哪儿有?”晴雯道:“大爷是主,我是仆,这主仆有别,自当紧着大爷。”
“口不对心。”丢下一句,陈斯远当先进了正房里。
那晴雯瘪着嘴随行进来,不待说些旁的,便有一只锦盒送到眼前。
“打开瞧瞧可还合意?”
“什么呀?”晴雯按下欣喜,一手打开锦盒,扫量一眼便见内中是一对儿金嵌珠翠葡萄耳坠。那珍珠做了葡萄,以金丝勾连,绿叶用了点翠,难得的是栩栩如生,瞧着就好似真个儿是一串小巧葡萄一般。
晴雯此前在宝玉房里,自然是有见识的,顿时惊呼一声,捏了一只耳坠霎时间爱不释手起来,旋即又抬眼道:“这,此物太名贵了,我一个丫鬟哪里好佩戴?”
陈斯远笑道:“我没当你是丫鬟,你自个儿也不当自个儿是丫鬟,这丫鬟之说便只用来堵我的嘴?”
晴雯顿时瘪嘴咯咯咯笑将起来。
陈斯远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