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曹家姑娘膝下就是。”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啊。”
薛姨妈眨眨眼,心下细细思量,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昨儿个听得薛蟠吵嚷,薛姨妈只当天都塌了;如今听了陈斯远分辨,只觉心下豁然开朗。
当下试探着道:“那此事……就权当不知?”
“嗯。”陈斯远点了点头。
薛姨妈心下疏阔起来,不禁舒了口气道:“不过几句话的事儿,偏你要叫了我出来说。”说罢自个儿又笑了起来。
若不来此,又哪里有此番缱绻?
这大格子巷的一进院子隔三差五才有人住,不免有些浮灰。又正值暮秋,虽地上生了火盆,却难免有些寒凉。
薛姨妈见其胸口汗津津,便寻了帕子来为其小意擦拭。
因着心事一去,不免就一心想着陈斯远。当下略略哀怨道:“我与你这般不明不白的,总不是个事儿。我心下想的明白,只待过几年我人老珠黄了,你也娶妻生子,从此便各自相安就好。”
陈斯远故意逗弄道:“也罢,我听你的。”
薛姨妈听得愣神,旋即蹙眉恼了:“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哈哈……”陈斯远擒了拍打自个儿的柔荑,把玩着掌心道:“那我重说,来日你若敢不理我,我便去你家中将你捉了来做暖脚婢!”
薛姨妈笑道:“你不怕你老婆闹起来,只管来捉。”
二人嬉闹一场,薛姨妈只觉与陈斯远相处,好似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一般。
待过得半晌,薛姨妈有忧心道:“我只怕与蟠儿说不通,怕是还要远哥儿帮着劝说一二。”
陈斯远‘啧’了一声,道:“红口白牙,哪儿有平白使唤人的?”
“那你待如何?”
陈斯远坏笑着附耳过去说了几句,惹得薛姨妈拍打个不停,最后耐不住其缠磨,只得羞羞答答身形下移,埋首其间……
一径到得申时将近,二人方才就此别过。陈斯远骑马缓行,待回返自家小院儿,便有芸香叽叽喳喳来迎,道:“大爷大爷,红玉姐姐说此番南下也有我一个,可是真的?”
陈斯远存心逗弄,故作讶然道:“红玉说的?我怎么不知?”
芸香原本瞪着小圆眼满是希冀,见此情形顿时大失所望,瘪嘴道:“我便知道是哄我的!红玉姐姐最是瞧不上我,惯会拿我寻开心!”
见其果然气恼了,陈斯远这才大笑两声,揉乱了芸香的发髻,道:“我才是哄你的,带你带你,你不跟在我身边儿,谁来四下跑腿扫听信儿?”
那芸香原本红了眼圈儿,此时却破涕为笑,嗔怪了陈斯远半晌,这才说道:“是了,方才姨太太身边儿的同喜姐姐来了一遭,说是大爷得空往东北上小院儿走一遭。”
“嗯,我换了衣裳就去。”
陈斯远进得内中换了衣裳,少不得被红玉埋怨一场,道:“大爷这般大的人了,偏愈发戏谑,这个月都逗哭芸香两回了。”
陈斯远笑道:“那丫头鬼心眼子多,这会子多吃亏上当,少不得来日长大了猴儿精猴儿精的,那时待人处事方才周全呢。”
一番歪理邪说直让红玉、香菱与柳五儿笑弯了腰。
待换过衣裳,陈斯远这才施施然往薛姨妈处寻来。
他穿园而过,原本目不斜视,谁知过闸桥时影影绰绰便见一男一女两个在清堂茅舍左近丛后拉扯不休。定睛仔细观量,那男子不是贾琏还有谁?
陈斯远眼神极佳,又仔细扫量那女子几眼,见其果然有几分艳俗姿色,便料定此女定是那位多姑娘。
心下暗自嘲讽贾琏荤素不忌,又琢磨着自个儿大哥别说二哥,于是权当没瞧见,便往园门兜转而来。
盏茶光景到得东北上小院儿,那同贵迎了陈斯远,紧忙引着其入内。
遥遥便听得前头正房里吵嚷声不绝,那薛蟠叫嚷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儿?那可是石女,石女啊!”
一旁同贵便道:“太太下晌回来就寻了大爷规劝,谁知大爷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顾着发性子。”
所谓远香近臭,概莫如是。有时候外人说一句,比亲近之人说上一箩筐都管用。
思量间到得前院儿正房,同贵回了一声儿,内中吵嚷声停歇,房门推开,薛姨妈便蹙眉道:“远哥儿可算是来了,这孽障任凭我如何说都听不进半分。”
其后又有宝钗蹙眉忧心观量过来,陈斯远不好露出私情,便正色道:“姨太太放心,文龙不过是一时想不开,待我好生劝说一番就是了。”
薛姨妈叹息一声,赶忙让开身形。陈斯远入内扫量一眼,便见薛大傻子气哼哼杵在当场,四下地面狼藉一片,丫鬟同喜正俯身拾掇着。
那薛蟠见了陈斯远,强忍着怒火道:“远兄弟来了?”
陈斯远不禁笑道:“文龙兄,今日无事,正要讨一杯酒喝。”
说话间朝着薛姨妈与宝钗观量一眼,二者紧忙退了出去。
待母女二人退下,薛蟠便蹙眉道:“喝酒?我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喝酒。远兄弟不知,那曹家女是个……是个石女!”
陈斯远也不理他,撩开衣袍落座,笑吟吟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