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尤三姐如今整日打理营生,满脑子都是账目,只怕没心思寻晴雯的晦气;倒是尤二姐……呵,要拿捏尤二姐还不容易?隔三差五送个头面首饰,保管尤二姐乖顺无比。
晴雯心气儿顺了,便又想起册子中的情形,心下羞怯不已,不敢直视陈斯远。耳听得外间传来洒扫声,赶忙落地道:“我去寻嬷嬷准备早饭。”
陈斯远见晴雯一阵风也似的去了,方才晴雯红了脸的情形犹在眼前,他又如何不知姑娘家的心思?
当下也不用晴雯伺候,自个儿穿戴齐整,与晴雯一道儿用了早饭,等庆愈来寻,这才乘了马车往国子监而去。
果然一如陈斯远所料,本次月考陈斯远又名列榜首。累计了八分,足以从国子监肄业。
这日看罢了张榜,陈斯远便往后头去寻了陶监丞。那陶监丞连道恭喜,又说今日便替陈斯远报考。
陈斯远谢过陶监丞,回身又与一众友人道别,这才背了书箱出得国子监。
坐进马车里,陈斯远挑开帘栊瞥了一眼斜对面的燕平王府,强忍着没寻过去,便吩咐径直回荣国府。
临近午时,陈斯远自后门进了荣国府,须臾到得自家小院儿。
红玉等自是迎了出来,一边厢伺候着陈斯远更衣,一边厢便将昨日之事说了出来。
陈斯远听得暗自蹙眉,这大老爷与王夫人也就罢了,说不得那戴亮许了什么好处,是以贾赦又有反复;倒是薛姨妈处,莫非也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按捺下心中疑虑,陈斯远思量着便沿着夹道往薛姨妈处寻去。
不一刻到得东北上小院儿,同喜往内中报了一声儿,紧忙请了陈斯远进来。此处前后两进,陈斯远过一进院穿堂时,便见有女子在正房里挑了帘栊偷眼观量。
待其瞥过去,窗帘立马合拢,晃动不已。
陈斯远心下暗忖,是了,这女子便是贾琏送过来的清倌人?这薛大傻子真真儿不知所谓,一个妾室怎能住进正房?这要是让曹家知道了,只怕婚事还有反复。
迈步过穿堂到得后院儿,抬眼便见薛姨妈忧心忡忡的迎了出来。
“远哥儿……你可算是来了。”
陈斯远生怕薛姨妈表露真情,赶忙拱手道:“昨日宴请同窗,干脆在外头留宿了……姨太太急着寻我,可是那事儿出了岔子?”
“哎——”薛姨妈蹙眉长叹一声,道:“这事儿……咱们还是入内再说吧。”
陈斯远应下,随着薛姨妈进了正房里。二人分宾主落座,薛姨妈想来是十分急切,也不曾寒暄,不待香茗奉上便不迭地说将起来。
却是薛姨妈打发张德辉去寻那高仲勋,等了三日果然见了刑部司务与库使二人。张德辉设宴款待,那二人计较一番,开出六千两的价码。
张德辉掌柜的出身,为人自是圆滑,只当二人开的乃是虚价。当下推杯换盏,将二人灌得酩酊大醉,又是好一番奉承,那司务一高兴,径直将价码降到了三千两,拍着胸脯打包票,只道三五日便能办成。
张德辉大喜过望,当即点了三千两银票,又抛费银子寻了两个姐儿伺候这二人。
事后报与薛姨妈知晓,薛姨妈自是欣喜不已,直夸老掌柜的办事老道。
听到此一节,陈斯远已然蹙眉不已。
果然,就听薛姨妈又道,待过得几日,张德辉又去寻那二人,谁知那二人支支吾吾竟搪塞起来。
张德辉也不嫌麻烦,隔一日寻一回,到底逼着这二人将案卷拿了回来。
薛姨妈自是大喜过望,只道漫天的云彩散了,当下便吩咐同喜去置办酒宴,准备晚上好生款待陈斯远一番。
谁知宝姐姐心细,仔细瞧了那案卷,却见其上只有清吏司的私印,不见刑部大印,说不得便是那二人唬弄了薛家!
薛姨妈大惊失色,紧忙寻了懂行之人扫听,见果然如此,顿时心下慌乱起来。
絮叨着说完,薛姨妈就道:“远哥儿,你看这事儿……哪里出了岔子?”
陈斯远蹙眉摇头不已:“姨太太糊涂啊,各部之弊早已有之,姨太太以为那六千两就只司务与库大使分润?这二人不过是过路财神,大头须得往上送。
司务一时醉酒夸下海口,只收了三千两银子,过后岂能不反悔?”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姨太太须知,这世间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用生意经去谈啊。”
“啊?”薛姨妈顿时慌乱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生怕恶了那二人,只等远哥儿回来,问远哥儿拿了主意,这才好去寻那二人计较。”
陈斯远摆手道:“只怕姨太太的确饿了这二人,若想找补,姨太太立时准备五千两银子来,夜里偷偷送去司务宅中,不出三日,那案卷必定交到姨太太手上。”
薛姨妈这会子也顾不得后悔了,起身就道:“那就依着远哥儿,我这就吩咐人准备银票!”顿了顿,忽而生出畏缩之意,可怜巴巴地瞧着陈斯远道:“这……远哥儿若是无事,不知能否跟我走一趟?”
薛姨妈早不是姑娘家,偏生身上有着成熟风韵,眸中又不见岁月侵染的痕迹。一袭鸦青色云锦褙子裹着丰腴身段,衣襟处露出雪白里衬,腕上戴着翡翠镯子,绿白相撞间,倒比年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