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上要宴请大爷呢。”
这宴请可有说道,正式一些的都要起码提前三天定下,当天请的那不叫请,叫提溜。
不过凤姐儿性子爽利,此番当日宴请,倒隐隐有些不拿陈斯远当外人之意。
陈斯远问明了宴请时辰,听闻是申时,便点头进了书房里。
将梅翰林给的‘秘籍’翻看,一边厢翻阅,一边厢用笔记录。都题海战术了,哪儿还有什么要点,只管囫囵记下就是了。
一径到得申时,陈斯远穿戴齐整,便穿过已开始拆扒的东大院,径直到了凤姐儿院儿。
绕过粉油大影壁,陈斯远到得门前。小丫鬟丰儿见来的是陈斯远,赶忙招呼一声,须臾便有平儿笑着迎了出来。
“远大爷来了,快请快请,我们奶奶就等着大爷呢。”
陈斯远脚步一顿,笑问:“琏二哥不在?”
平儿笑道:“原本是在的,谁知物料上出了差池,二爷急吼吼去寻山子野老先生计较去了。”
陈斯远笑着应了,心下暗忖,贾琏这厮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呢……还是说怕不好开口,直接来了个避而不见?
寻思间进得里间,凤姐儿已然迎了出来,笑道:“早就说要请远兄弟,奈何这一桩事跟着一桩事,我竟忙了个脚打后脑勺。先前你琏二哥也在,谁知这会子竟被急事儿叫了去。”
凤姐儿笑了两声,又道:“这席面都置办了,人也请了,难道没了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猪了?得,今儿个啊,咱们也不带他,我这做嫂子的招待远兄弟一回。”
陈斯远笑着拱手道:“二嫂子客气了。前些时日我不过是帮着跑跑腿,那些杂事都是二嫂子拿的主意,这酒席……我吃得心下难安啊。”
凤姐儿一边邀陈斯远往西梢间去,一边与平儿笑道:“瞧瞧,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远兄弟既来了就别见外,咱们边吃边说。”
“好。”
陈斯远进了内中,便见炕下摆了桌面,其上一应酒菜俱全。
凤姐儿招呼着,自个儿坐在主位,陈斯远陪坐,又有平儿靠着门前落座了。
陈斯远本道席间凤姐儿会探寻婚书之事,谁料凤姐儿竟只字不提,只语笑嫣嫣,时而提及过往趣事,半点要探寻的意思都没有。
再是沾着亲,与两个女眷吃酒,陈斯远也不好喝多了。是以那一壶酒进了肚,陈斯远便再不肯多喝。
不过申时过半,陈斯远便装作不胜酒力,起身要告辞离去。
凤姐儿瞧了其两眼,笑道:“今儿个我算招呼不周了,来日等你二哥得空,让你二哥好好陪一回远兄弟。”
陈斯远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又被平儿送回了小院儿。
他心下暗忖,凤姐儿虽遮掩得好,可最后一句却露了底。想来定是贾琏那厮不愿,这才避了出去。
陈斯远也不在意,他又不是银钱,哪儿能人见人爱?
其后几日风平浪静,只苗儿、条儿时不时过来一遭,邢夫人竟一回都没寻过他。陈斯远不禁心下暗忖,这女子果然有了孩儿就忘了情郎啊,邢夫人此举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这日到得腊月初二,看黄历也算黄道吉日。
陈斯远掐着时辰,赶在申时末出了门。结果就是这么巧,走了没几步迎面便撞见自东大院转出来的贾琏。
陈斯远停步,面上略显玩味,笑着拱手道:“二哥也来吃喜酒?”
贾琏面上尴尬,潦草一拱手道:“哈,正是……这个,远兄弟也得了请柬?”
陈斯远肃容道:“我与文龙早已冰释前嫌,且文龙兄感念我将燕儿教得好,心下不知如何感激呢,可不就送了请柬来?”
贾琏心下腻歪。这几日因着拆借薛家银钱,那梨香院他也来了几回,自是有见过柳燕儿的。
此女烟视媚行,看得贾琏心热不已。陈斯远方才所说‘教得好’,莫非是在床榻上教得好?
当下又暗骂薛大傻子,抢了个旁人用过的当成宝,还要正儿八经摆酒,这是哪门子道理?
贾琏这些时日愈发笃定那婚书是假的,心下极不待见陈斯远,当下打个哈哈,再不多言。二人便并肩而行,一路进了梨香院。
薛家摆酒纳妾,梨香院里披了红绸,门前灯笼换做大红的,因着柳燕儿出身,此时又早就进了薛家,是以也不用小轿从角门抬进来了,直接请了酒席就是。
门前丫鬟招呼一声,便有薛蟠那厮从厢房出来,身穿簇新大红衣裳,见了面笑得睁不开眼,抱拳道:“琏二哥、远兄弟,你们可算来了,蓉哥儿一盏茶前可就到了。”
贾琏笑道:“来迟一步,待会子我自罚一杯。”
陈斯远也笑道:“恭喜文龙兄。”当下一抖衣袖,送上贺礼。
陈斯远这边厢送了此时名家的扇面,那贾琏坏笑一声,也送了个锦盒。
又附耳与薛蟠耳语几句,薛蟠闻言大喜过望,当场开了锦盒,便见内中竟是崇祯秀像版的金瓶梅。
陈斯远瞠目结舌,却见薛蟠那厮大笑道:“哈哈哈,还是琏二哥懂我。闲言少叙,咱们入内叙话。”
一干人等随着薛蟠进了厅堂,饮茶的贾蓉起身笑着招呼。贾蓉这厮好似忘了过往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