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宫墙之外,苏黛将密信藏进信鸽羽毛中,看着它振翅飞向夜空。
月光下,那只信鸽宛如一颗流星,载着紫禁城的秘密,也载着无数人的命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乾清宫南书房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龙涎香,十二盏羊角宫灯将金砖地照得泛起冷光。
石飞扬负手立在《山河社稷图》前,明黄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下张牙舞爪,与他眉间的阴云相映成趣。喀丽丝咯血时那抹刺目的殷红,此刻仍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皇上万安!”随着一声齐呼,上书房大臣卫年华、户部尚书陈风等人鱼贯而入。
卫年华白胡须微微颤抖,率先打破死寂:“听闻娘娘玉体违和,老臣特献千年人参一株,望……”“够了!”石飞扬猛地转身,袖中带出的劲风将案上奏折掀得哗哗作响,“朕要的是根治之法,不是这些俗物!”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御前侍卫总管和珅身上——此人刚在剿灭天地会一役中大放异彩,此刻蟒袍玉带,三角眼中藏不住的得意。
就在这时,茜色身影闪过珠帘。
攸宁莲步轻移,鬓边的点翠凤凰钗随着步伐微微颤动:“皇上龙体要紧,莫要为臣妾忧心。”她特意加重“臣妾”二字,眼波流转间,瞥见和珅嘴角勾起的弧度,“不过说起分忧,倒是要好好赞一赞和大人。此番剿灭天地会总舵,若非和大人神机妙算,哪能这般顺利?”
和珅扑通跪地,蟒袍在青砖上铺开如黑云:“奴才不过是谨遵圣谕,何敢居功?”
他叩首时,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倒是娘娘心系社稷,才是我大清之福!”
这番话既捧了攸宁,又暗拍石飞扬马屁,在场众人无不暗暗咋舌。户部尚书陈风咳嗽一声,上前一步:“皇上,和大人此次确有大功。但如此破格提拔,恐……”
他话音未落,九门提督穆铁阿已粗声打断:“陈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和大人智勇双全,莫说几个官职,便是封王拜相也……”
“都住口!”石飞扬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间燕巢簌簌落土,“朕意已决!和珅听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或震惊或嫉恨的脸色,“着即升任户部右侍郎、军机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兼镶黄旗满洲副都统、国史馆副总裁。赏一品朝冠,总管内务府三旗官兵事务,赐紫禁城骑马、兼步军统领!”
旨意一出,满室皆静。粘杆处统领卢方天握紧袖中的天罡指套,御林军统领岳山的指节捏得发白,唯有和珅依旧伏在地上,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谢皇上隆恩!”他重重叩首,额头磕出闷响,“奴才愿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起身时,三角眼扫过众人,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攸宁适时上前,声音甜如蜜:“皇上圣明!和大人得此重用,必能助皇上开创盛世!”
她故意靠近石飞扬,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胭脂味扑面而来,“只是臣妾听闻,天地会余孽仍在暗处活动,不知和大人可有对策?”和珅折扇轻摇,侃侃而谈:“回娘娘话,奴才已在江南布下天罗地网。那陈近南之女陈湳虽被擒,但天地会势必来救。奴才正打算……”
他压低声音,与石飞扬耳语片刻。
石飞扬闻言抚掌大笑:“好!就依和爱卿所言!”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尔等皆要以和大人为表率,若有二心……”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将他后半句话淹没在雨声中。
南书房内,众人各自心怀鬼胎。和珅春风得意,盘算着新得的权势;攸宁暗自窃喜,为自己的谋划得逞而满意;而卫年华、陈风等人,则在心中暗暗叹息。
江南。
杭州城外隐秘竹林,竹影婆娑间,一座古朴的竹楼若隐若现。天地会新任总舵主林惊鸿手持竹笛,吹奏着低沉的曲调,笛声中似有万千愁绪,又暗藏杀伐之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黑衣的弟子匆匆奔来,单膝跪地:“总舵主!苏黛传来密信,陈姑娘被囚于杭州李可秀地牢,弘历正设下天罗地网,欲引我们上钩!”
林惊鸿竹笛骤停,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狗皇帝!竟敢如此欺我天地会!陈姑娘为父报仇,深陷囹圄,我们岂能坐视不理?”他猛地起身,竹笛在手中挽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身旁的竹桌劈成两半,“传令下去,召集各地分舵舵主,三日后在黄山山顶议事!”
三日后,黄山之巅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然而,此刻的山顶却是一片肃杀之气。天地会各分舵舵主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总舵主,这分明是弘历的奸计!之前,红会众好汉去营救文泰来,便是在李可秀那里折损数万人。”洪顺堂舵主赵震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盏嗡嗡作响,“我们若贸然前去救人,定会中了埋伏!”“赵舵主所言极是,”青木堂舵主何如烟轻抚手中软剑,眼中寒光闪烁,“但陈姑娘乃陈近南老前辈之女,若我们见死不救,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天地会的颜面何存?”
林惊鸿沉思片刻,沉声道:“柳舵主说得对,此劫我们必须闯!但不能莽撞行事。弘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