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说话。
“父亲的意思呢?”建丰问道。
“郑介民的老广帮是该动动了。
“让他去。
“另外把他手下,尤其是他那个贪得无厌的夫人查一查。
“他是聪明人,敲打一下就行了。”
委座道。
“柯淑芬前几天刚去了津海,还专门托人请了梅大师出山唱戏,很不一般啊。”建丰打起了小报告。
“这是马汉三那没拿够。
“又盯上了津海。
“津海是物资中转站,吴敬中又是有功之臣,这座堡垒绝不可以出问题。
“有些事你得给吴敬中撑起来。”
委座吩咐道。
“是,父亲。
“只……只是。”建丰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委座问。
“吴敬中太油滑了,凡事只肯用三分力,我想提一个用十分力的人上来,把津海打造成真正的堡垒。”建丰道。
“糊涂!
“操之过急!
“你想扩大三青团的影响,现在还不是时候。
“津海情况复杂,尤其跟美佬打交道,正需要吴敬中这种人。
“你想提的是谁?”
委座皱了皱眉,他何尝不知儿子急于掌控情报线的心思。
“李涯,津海站行动队队长,就是破获间谍案的那位,他是我的人,资格很老,只要恢复他的上校军衔,就可以……”
建丰话还没说完,委座又拿出一份文件丢给了他:
“这个人就不要提了,这是胡宗南刚发来的电文报告,你自己看看。”
建丰拿起一看,人傻了。
李涯居然把药运丢了。
近二十万美元的盘尼西林,落到了红票手里。
胡宗南在报告中,狂吐苦水。
把前方战事失利,归结于后边军用物资保障不力,并且还附上了李涯倒卖军需药品的批号证据。
“父亲。
“这人是我一手暗中培养的,对党国绝对忠诚,胡宗南这分明就是大题小作,冲我来的。”建丰恼火道。
“药丢了就是丢了。
“你向来是疑人要用,要人用疑。
“但蠢人、直人有时候比奸人、疑人更危险。
“就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镇守津海?
“他今天能丢药。
“明天就能丢了津海城。”
委座对此事十分不满,少有的对建丰发了火。
“父亲息怒,是我失察。”建丰连忙躬身认错。
“正好。
“郑介民不是跳吗?
“他是国防次长,兼管军需这块,把这事算他头上。
“待他从青岛回来,让他想办法筹集二十万美金的药品,立即发给胡宗南。
“筹不到,让他夫人掏钱给胡宗南买药去。”
委座手一挥,安排上了。
“父亲。
“有些话,我还是想讲。
“津海站内一直盛传有红票暗子,李涯办大事不行,但他向来仇恨红票。
“现在,咱们的作战计划前脚刚制定,后脚就摆在了红票的案桌上。
“他们连部队几点几分做的饭,几点几分到哪,什么装备,什么编制一清二楚。
“如此,他们永远在暗,咱们在明,这仗怎么赢。
“我意,仗要打。
“咱们内部也要整风肃奸,把红票的暗子清理干净了。
“津海站是重中之重,绝不能有失。
“李涯有手艺,就说丢药这件事,胡宗南报告上写又是火车停运,又是红票劫道,这未免太巧合了,李涯明显就是着了人的算计。
“这不就证明了,津海站的确有红票暗子吗?”
建丰开始替李涯求情。
“这个李涯值不了二十万美金。
“给胡宗南密电,要想拿到药,揪着个小喽啰没用,让他挑郑介民的刺去。”
委座老辣的说道。
“是,父亲。”建丰领命,心头却是暗舒了一口气。
李涯算是保住了。
……
西安。
胡宗南走进军法处留置室。
“胡长官。”李涯见了他,连忙起身。
他已经被关了三天。
虽然没挨打,但却连水都没喝上一口,这会儿是口干舌燥,头晕眼。
“李涯。
“我再问你一次,药……”
“好了。
“你们先出去。”胡宗南抬手打住了正在审讯的军士。
待没了外人。
他抬手给李涯倒了杯温茶。
李涯接过,一口喝了下去,总算感觉缓了口气。
“李涯。
“你可以走了。”胡宗南道。
“是……”李涯大喜。
“没错,建丰和吴敬中都替你求情了,他们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胡宗南冷眼看着他道。
“不知。”李涯道。
“就说这批药物是被土匪劫了,跟你没关系,属于意外事故。
“剩下的就是郑介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