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再军事,此后满盘皆输,少有例外者。而今贾家断了营缮司营生,又大肆起省亲别墅,怕是贾母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元春身上。
呵,偏当今延康帝擅隐忍,御极十几年,而今已将朝政、兵权逐渐掌握在了手中。且不说宫中还有个吴贵妃,这延康帝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权力生物,又怎会因着偏宠元春而厚待贾家?
思忖罢,陈斯远又往书房温书,得空还写了几阙词,留待来日往闲趣书寓去人前显圣。
这名声不显,才名不著,陶监丞也不敢接那五百两的生意。
他在东梢间读书,身旁只有个柳五儿伺候着,却没瞧见红玉悄然扯了香菱往西梢间里嘀嘀咕咕了好半晌。
不觉间夜色深沉,柳五儿虽有心思,脸面却薄,到了时辰也不用红玉来赶,自个儿便回了厢房里安歇。
陈斯远读书读得昏头涨脑,任凭香菱与红玉伺候着洗漱罢,随即便去了西梢间暖隔里。
此时陈斯远才醒悟过来,发现今儿个红玉还不曾走。正要发问,香菱便凑过来低声道:“大爷,往后不若让红玉就留在屋里吧。那西厢房里炕本就窄,芸香睡觉又不老实,每回红玉都睡不实。”
芸香睡觉不老实?以前怎么没听说?
陈斯远扫量红玉一眼,见其含情脉脉,哪里还不知红玉的心思?他心下本就求之不得,便笑道:“我早说干脆都留在房里,偏你们两个非要分开来住。既如此,夜里挤一挤就是了。”
红玉咬着下唇思量半晌,与香菱一道儿洗漱过了,回返时才与陈斯远道:“大爷如今身子骨还没长成……那等床笫之事儿还是少一些为好。”
陈斯远这一日先被尤二姐撩拨,跟着又帮了司棋几回,这会子正是心痒难耐之时,哪里肯听劝?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此身虽单弱,偏那等事儿极为精擅。也就是上回与邢夫人折腾了几回方才闪了腰,不然还从未遇过对手——便是香菱与红玉绑在一起都不成。
陈斯远扯了红玉低声道:“你可知为何伤身?”
红玉说不出来,香菱便在一旁道:“说是少时走了肾水,只怕来日不大好。”
红玉忽而想起了什么,说道:“是极是极,我听说珠大爷便是因着这个才早夭的。”
陈斯远纳罕道:“珠大哥是死在女子肚皮上了?”
不大对吧,李纨房里就俩丫鬟,旁的姨娘一个没有,怎么就这么个死法?莫非那李纨真个儿销魂蚀骨不成?瞧不出来啊。
红玉沉吟了下,低声道:“早年珠大爷身边儿就有老太太打发去了两个丫鬟,后来珠大奶奶进门,太太生怕惹了珠大奶奶不痛快,干脆将那两个打发了出去。
后来珠大奶奶怀了兰哥儿,珠大爷不知怎么就相中了太太身边儿的蕙兰。谁知此事被老爷撞了个正着,老爷顿时恼了,骂珠大爷不知上进,只知贪欢,提了家法将珠大爷一通打。
那会子正是腊月里,珠大爷大病一场,身上的棒疮虽好了,可又染了风寒。熬了数月,二月里便撒手人寰了。”
原来如此!
难怪贾母护着宝玉不让贾政打,这是有前车之鉴啊。仔细思量,那蕙兰定然姿色出众,说不得便是王夫人蓄意培养用以安插在贾珠身旁的。偏生贾政那老货也相中了,撞破儿子与蕙兰好事,可谓怒从心头起。
这一通暴打没轻没重,竟将那贾珠生生打死了去!
可王夫人为何不待见李纨呢?莫非是因着李纨当日拦着不让蕙兰纳进门,王夫人干脆就迁怒到了李纨头上?
收摄心思,陈斯远便扯了一通床笫之欢与那寻常活动的异同,继而说那床笫之欢戛然而止,这才容易伤身。最后才说了法子:“往后我不动就是了。”
此言一出,自是惹得香菱与红玉都啐出声来,一个笑着不依,一个揶揄陈斯远荒淫。
陈斯远也不着恼,当下左拥右抱,随心施为,这个尝尝胭脂,那个揉揉萤柔,最后到底遂了他的心思。
一夜兵荒马乱,待转天醒来,非但是陈斯远,便是香菱与红玉也精神奕奕。面上不施粉黛便瞧着白里透红,惹得那小丫鬟芸香连连追问,问两位姐姐是不是偷偷换了胭脂。
这日清早陈斯远方才吃了口早点,忽而外间有后门婆子来寻,说是后门有个尤三郎邀见。
陈斯远瞧了瞧时辰,暗忖这也太早了吧,莫非尤三姐遇到了难处?
当下胡乱将粳米粥一饮而尽,起身穿戴齐整紧忙往后门寻来。
甫一出得后门,便见尤三姐一身书生装,身上还挎了个小巧包袱,面上愁眉不展。
陈斯远心下一惊,紧忙凑过去道:“这是怎么了?”忽而一阵冷风袭来,那尤三姐不曾穿大衣裳,顿时冷得一个哆嗦。
陈斯远四下观量,见那羊肉铺子开了门,扯着尤三姐就走:“此间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去铺子里说。”
“好。”
尤三姐应下,随着陈斯远进了斜对面的羊肉铺子里,与那关嫂子交代两句,旋即便有一壶高碎送上。
陈斯远为其斟了热茶,道:“三姐儿别急,有什么慢慢说。”
“嗯。”尤三姐捧了热茶心下稍稍熨帖,旋即抬头道:“我,我从家里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