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觉得李业又在试着教自己一些东西了。他这几回所说的事情都不是随口闲谈,而几乎全是涉及到了金仙争斗时的独门手段,其中一些或许连姜介都不清楚。
他说他将这三千余年来的“他自己”都用光了,是因为自己这个空来到这世上又强行挤出了些事,才能“再搏一次”。
之前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李无相就觉得心惊肉跳……“再搏一次”。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之后……要是李业又输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所以每一次听到李业用这种传道授业式的口吻同自己说话时,李无相就觉得要从心里生出些不祥的预感。
“那我告诉你,你是一定碰不到的。”
此时李无相已同纸傀分出胜负——他昏迷在地,无声无息,看着像是死了。不过即便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也跟个死人差不太多。因为前些天的饥饿叫他变得形销骨立了,如今是个实打实的皮包骨模样。
“我已经跟你说过两条铁律,你都还记得吗?”
李无相在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开口说:“记得。第一条铁律是祭祀仪式。姜介要灭掉你这个东皇太一,就要把东皇太一灭掉——不是灭掉未成道的李业,而是灭掉做了皇帝、有东皇太一权柄在身的李业。所以这世上其他的祭仪应该也是这样……这世上的许多事要遵从既定形式,这是客观规律。”
“对。再有呢?”
“第二条是夺舍。除非修行人自己愿意,否则再强大的灵神也不能夺舍。”
“好,那这两条,你觉得有什么共同之处?”
李无相看到自己痉挛似地喘息一下,转醒过来了,然后像一只困兽那样,在这石室之中慢慢摸索。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李业,会不会就如同现在的这个自己一样?自己是被困在石室里,而他却被困在三千余年的时光里……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滑过了,他没抓住。
“这两条的共同之处……都有点唯心。或者说心、愿的力量。心愿的力量很强,无从违背。”
“不错,你的悟性很好。现在我再教你第三条,算不上是铁律,但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东西。”
李业稍稍停顿一会儿,李无相忍不住问:“跟铁律有关的神通术法?”
他现在的确很想学这些。他的修为境界突飞猛进,可一直不得喘息、不能好好修习神通术法,世间许多神异的本领,他却都不得要领。
“神通术法这些东西,你跟谁都能学。但我要教你的,你却只能从我这里学了。”
“就是愿力。”李业说,“愿力这东西你常常听说,但比你想的要更强。修行人不会随便说话、不会随便发愿心。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一语成谶了。”
“这种事,灵神更忌讳。譬如我眼下是东皇太一,但倘若我发愿,要不做东皇太一、而做司命真君了,又正合上个天、地,人,那此事说不好就成真了。”
“或者说,如果自今日开始,这世上每时每处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我不是东皇太一、而是司命真君,那我也就真的是了。”
“你……”李无相意识到李业现在说的或许不是他自己,而是——
“譬如这位都天司命。”
“如今我们所在这地方自成一界,而在这一界中,除了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之外,就只有一个赵傀了。”
“我把你送来了这里,姜介必然是想要来灭杀你的。但依着第二条,赵傀这修行人不愿意,他就入不了体、夺不了舍,于是他只能叫赵傀帮他办事。”
“而赵傀这个人,我之前说他的心性算是世间第一流——他敢用这些人来炼太一贵气,就会是心比天高、胆比天大的。所以都天司命,他从未听说过,不会信的。”
“所以,姜介就会对赵傀说,他这都天司命就是司命真君,是然山祖师司命真君成道。赵傀窥知了自己的祖师,就会为他所用。”
“但是你怎么确定姜介就会这么说?他——”一道电光从李无相的脑海中霹过,他愣了愣,“司命……都天司命……司命真君……这两个司命……你之前说你在业都是故意叫他夺去你的一些权柄的——”
“你想对了。都天司命大帝,就是在此地、因此得名。”
“他在大劫山上之所以能胜我,就是因为大劫山自成一界,在那里除你之外没人记得东皇太一了,于是我不是他的对手。”
“而我们所在这石室,名叫‘万化方’,是星槎的一部分,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这里同样自成一界,而此界中,赵傀是知道我这东皇太一的。”
“只要姜介对赵傀自称他是然山祖师司命真君,又叫赵傀信了,那在此界、在这个小小的世上,也就没有都天司命,而只剩下司命真君了。”
“所以——”李业轻声说,“在这里、在这石室之内,姜介自己把自己这金仙都天司命大帝的化身,打落成了真仙司命真君。”
“而这司命真君一成,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
“出了此界,世上拜灶王爷的人多,但拜都天司命的可没多少。”
李业的杀招……在这里!?
李无相愕然,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隔了半晌才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