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无相就随着余下的人一起席地躺下了,有点儿好奇在他们心里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寅时快要过去的时候,最后一轮值夜的刘含章和陆怀远将几人叫醒,而孔家姐妹则早就醒了,走到石缝外头洗漱,李无相只能听到一阵水声、闻到隐约的香气。
等他们草草吃了几张饼,就开始上路。这时候李无相催动丹力,把自己的下巴稍稍拉长一点、眉骨弄矮一点、颧骨弄高一点。
这么一点点变化几乎看不出来,就像是一个大活人在早上或者晚间的时候,因为饮水的多少,面相皮肉也会有极度细微的区别一样。他今天变化一点点,明天变化一点点,与他同行的这六位都不会觉察。可要是怎么一直弄到十几天之后,样子应该就会与昨天相去甚远,绝不会有人再认出他是李无相了。
刚上路的时候这些人似乎是想要试他,走的极快,风驰电掣一般,他就装出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的样子。这么在草甸与树林中穿行到了中午的时候,李无相估摸着已经走出了近两百里,也就远远地看到幽九渊了。
他去幽九渊的时候,里面山峰耸立、林木苍翠,是个洞天福地。可现在看过去,远处地平线上的十几座峰峦尽数褪成了枯骨般的苍灰色。山峰上枯死的林木枝杈歪斜,仿佛千万具高举的焦黑臂骨。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但幽九渊那十几座山峰的上空却盘踞着铅灰色的云。云层浓稠,压得极低,边缘泛着铁器淬火之后的暗红色。而山脚则涌动着灰雾,好像活了,时而聚成蟒蛇般的涡流贴着岩壁游走,时而散做鬼爪状探向天际。
天顶的浓云偶尔散开几条缝隙、阳光洒落的时候,雾气中就立即浮起星星点点的幽绿色鬼火,仿佛这幽九渊来了阳间,把幽冥之气也一并带来了。
到了这里,路上就能看到真形教的人了。之前驻守各地的都是炼气的修士,这时候更多的是府兵。一般是百来个府兵由一个修士带队,在做苦力——畜力不知从何处运来土石,修士指挥府兵将那些成袋的土石高高堆起,看着是要垒成巨大的坟包模样。
这种土堆在原上密密麻麻,好像葬了无数的人,布局看似凌乱,但应该是依据某种特定的阵法来的。
牟铁山就抬起一只手,几人在一丛树林之中停脚藏身。他探头往远处看了看,又缩回来:“真形教的人这应该是要起阵,还是个大阵,诸位,怎么看?”
陆怀远此时的神情也很正经严肃,抱着他的大枪:“何止是大阵,我觉得应该是坤元镇岳阵,真形教改地气用的就是这个阵吧?照理说他们应该先改教区附近的地气,可现在来幽九渊附这边孤零零地弄了一个,没有教区里的真灵庇佑,吃力不讨好,应该是急着镇压什么东西——剑宗的人都不在了,能叫他们这么费劲儿的,我猜就是东皇印了,好啊,好东西真的还在幽九渊!”
唐七郎皱眉咂了咂嘴:“我是觉得有点麻烦。剑宗是三个元婴吧?一个崔道成,一个梅秋露,还有个李无相——三个元婴,走的时候都没把东皇印带走的话……看来要拿这东西是难了。”
陆怀远嗤笑一声:“元婴罢了。即便是真婴也还是比不得咱们的阳神,他们没办法又不是师长们没办法。牟师兄,现在怎么说?”
牟铁山就来看李无相,另外五人也都看他。
李无相愣了愣,跟他们一对眼,稍稍往后缩了缩:“几位师兄,你们都是金丹的修为,没道理叫我先去探路吧?”
牟铁山一笑:“你不必探路,是用到你们天心派神通的时候了。你把我们藏在玄光镜里,两位师妹把再把我们带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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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天心派的神通,李无相会的也只有这一样——当初程佩心给了他玄光镜,又告诉了他咒决,这回他在幻境里也又找到了四十二面一样的法器,倒也不会露怯。
他自己不想也进入镜中,而想看看幽九渊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于是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这好说,你们四个我全给收进去,再把咒决告诉两位孔师妹,到时候再叫她们把你们放出来就行。”
牟铁山一愣:“你呢?”
李无相也愣:“我?啊?我也要一起去啊?”
陆怀远冷冷一笑:“你自然要去。你们天心派的宗主之前就要投向真形教的,谁知道那时候你是哪一派呢?要是你待在这里,我们往那边去了,你从林子里钻出来把我们卖了,那还了得?”
“我……”李无相叹了口气,“先不说我会不会做这事,问题是这法术是收人的魂魄而不是肉身的。我把我自己也收进去,肉身里面气机不运转了,这法术还怎么用?反正你要我收你们进去,我就是进不去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好像觉得事情很难办。但牟铁山却忽然笑起来,对另外几人说:“看,这就是天助咱们,天心派收魂,这不正好了吗?”
那姐姐孔镜辞则对李无相微微一笑:“李掌观,牟师兄的意思是说,原本我这葫芦——”
她轻轻拍了拍腰间那法宝:“是只能藏死物,所以我们在为怎么潜入幽九渊犯愁。可如今掌观你的玄光镜能收魂,肉身就可以藏在我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