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如和齐藤邦彦的直面瞬间被呈现在观众眼前。
特写镜头从模糊到清晰,聚焦在刘伊妃饰演的张纯如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演播厅刺眼的顶灯在她眼中凝成两点寒星,摄像机红灯像血滴般闪烁。
扮演者刘伊妃的一镜到底开始了。
主持人法恩斯沃思引入辩论焦点:“两个月前,韩国总统拜访日苯,首相小渊惠叁发表了—份书面声明,对日军占领朝鲜时的所作所为表示道歉。”
“几周后种家领导人访日,贵方却仅对侵华行径作口头道歉,没有书面声明,这令全世界的华人都非常愤怒。”
“先请齐藤先生解释双重标准的原因。”
“书面口头没有区别,不存在双重标准。”齐藤邦彦风度翩翩地整理着领带,嘴角挂着程式化微笑。
但此刻在普通观众眼里已经和欺骗魏特琳的福田没有区别。
张纯如抬起眼帘,声音清冷而坚定:“如果口头与书面道歉真如齐藤先生所言毫无区别,为何日苯拒绝给予中国同样的诚意?”
她将日记推向镜头:“三十万亡灵需要的不只是外交辞令,而是白纸黑字的忏悔,就像拉贝记录日军暴行时,每一个德文字母都不曾潦草。”
镜头给到《拉贝日记》特写:1937年12月16日,安全区外堆积着上千具平民尸体。。。
齐藤邦彦手指交迭:“提到忏悔,我想1995年村山首相的声明已充分表达悔意。。。”
张纯如突然打断:“悔意?”
她翻开幸存者夏淑琴的证词照片,八岁女孩的全家福与血衣并列,直播现场瞬间发出惊呼!
“当夏女士看着父母被刺穿胸膛时,日军可曾流露半分悔意?”
齐藤邦彦似乎满怀同情地长叹一口气,目光低垂:“请你不要太过激动,我知道金陵发生的不幸事件,是很令人痛惜的。”
张纯如冷笑:“你所说的不幸事件,是暴徒系统性地强健两万妇女?还是将婴儿挑在刺刀上取乐?”
她猛地站起,西装袖口蹭到咖啡杯,褐渍在文件上洇开如血渍。
“既然你说贵国的首相先生已经表达过悔意,那你又何妨再次表态?”
“请大使先生对着镜头说一句——我代表日苯,为金陵大屠杀道歉。”
全场死寂。
摄像机捕捉到齐藤喉结滚动,他掏出手帕擦拭镜片拖延时间。
主持人法恩斯沃思试探:“大使先生?”
齐藤邦彦放下手帕,恢复了淡定的微笑,他知道只要自己拖下去,无功无过即可。
“日苯始终致力于和平事业。。。”
张纯如抓起话筒:“看,他连道歉这个词都说不出口!”
她转向镜头,瞳孔映着演播厅刺目的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自己书写历史,因为施暴者的字典里,永远擦不掉否认这一页。”
张纯如一把抓起血迹斑斑的幸存者名单,纸页哗啦抖开如招魂幡:“大使先生,看着这些名字罢!”
“说一句我们杀了人很难吗?”
镜头拉远,齐藤的侧脸在阴影中僵硬如面具。
如同真实历史发生的一样,他在力求不犯错的准则下,依旧淡定地退场了。
这注定是一场分不出胜负的决斗,但现场的观众们群情激奋地献给张纯如的掌声,已经可以说明人心向背。
电影画面中,特写逐渐给到抱着各类文献的张纯如。
已经被最后一段刘伊妃的一镜到底震撼莫名的观影者们,此刻看着二十岁少女在电影中谢幕的特写定格,突然都有些恍惚。
她是在演张纯如,还是在演自己?
这场辩论戏中,刘伊妃的表演已超越技巧层面,达到了与角色灵魂共振的境界。
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观众看到了张纯如的愤怒与悲怆,是如何从史料中破纸而出。
当她抓起幸存者名单如举起战旗时,当咖啡渍在文件上晕染成血痕时,所有人怔怔地看着镜头中那张美丽、坚韧的脸庞。
左边面颊是演员刘伊妃的疲惫,右边面颊是作家张纯如的血泪——
在路宽的导筒下,这半人半魂的面容,终将成为电影史上最惊心动魄的蒙太奇。
《如愿》响起,全片结束。
(本章完)